休想逃走
休想逃走
第二天,三人同行,气氛变得十分的诡异,赛瑾觉得有大石压在胸口,呼吸不畅,几欲打破这份静谧,可最后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清晨的光线笼着所有人的身影,骑马走在最前的秦暮言身上渡着一层金光,紧随其后的屈梓月身影也被拢在其中,赛瑾看着这副情形发呆,昨天的轻松自在,此时已经变得无比沉重。
秦暮言一声不发,就像是庙里的神像,黑着脸,挺着背,让人瞧着总有几分压抑。一想到他几十年天天如此,屈梓月心里就发毛。
昨夜的吻还在唇畔,可是却忘记了是什么滋味,想到这,屈梓月暗自呸呸几声,难不成还想让他重新吻回来吗?
身后的赛瑾也像是中了邪,昨天还欢蹦乱跳,今天突然如石头一样沉闷。
回眸挑眉,给他一个压抑的表情,赛瑾见了,也只是撇撇嘴,冲着秦暮言扬着下颔。屈梓月会意,只不满地瞪了一眼赛瑾,嘴形骂了一声:胆小鬼。
秋风绊着马蹄,三人的速度都不是很快,屈梓月渐走渐落到后面,几乎是与赛瑾并列而行。
在这种压抑的气氛里,两人不敢再肆意说笑,只是一路挤眉弄眼,用表情来互相交流,不知不觉也近晌午。
一路直行的秦暮言早知道屈梓月落后,但也不愿意提醒,他回头看到两人正在玩笑,脸色一黑,“屈梓月!”
没听到,没听到,屈梓月故意将这个声音屏蔽,继续和赛瑾交流。
秦暮言声音更冷三分,低吼,“屈梓月,你给我过来!”
“叫你呢!”赛瑾好心提醒,屈梓月狠狠丢过一个白眼,“就你耳朵灵!”
打马靠近秦暮言,懒懒地问了一句,“四爷有什么事情?”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在静玉县?”一路无话的秦暮言总算是开口了,可是听得怎么叫人这么惊心,屈梓月思忖片刻,才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知道四爷在静玉县做什么?”
“我去看你的爹娘了,他们问起,为什么你没有一同回去!”
“啊?”
其实早知道秦暮言是有备而发,他沉默一上午,说出来的话份量定是极重的,可是屈梓月没想到会这么重。
依旧是沉默,秦暮言的目光望向前方,屈梓月无法揣测他的神情。
也不知道屈洪和白婉心到底对他说了什么,屈梓月心中有些担忧,思忖再三,觉得还是不言语为妙。
“不想说说你和你爹娘之间的关系?”秦暮言的话说一半,留一半,屈梓月为此头都大了。他救了冀云和安达,也不知道他们对他说了什么没有?
这人心难猜,尤其是秦暮言心难猜啊……屈梓月一脸黑云,为什么总感觉头上悬着一把剑一样。
重回屈县令的府上,白婉心和屈洪还是一样的热情,只是言语躲闪,总让人感觉在他离开之后,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谈到屈梓月的时候,屈洪和白婉心只是一个劲谈起她小的时候,可是那些过去和屈梓月现在的性格有着天壤之别,这不免叫人有些猜疑。
“四爷,前面有家酒庄,我们去吃午膳!”眼瞧到前面有歇脚的地方,屈梓月眼睛一亮,暗自庆幸终于可以拜托秦暮言的质问,可是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吗?
屈梓月骑着马离开了,赛瑾紧随其后,一直落在后面的秦暮言也打马追了上去。
到了才发现,只是一个简陋的酒庄,木屋只够遮风挡雨,延伸出来的粗布篷下放着两三张桌子,上面摆着茶壶、茶碗。
四周是苍天大树,清凉挥洒一地,树荫之下,有斑驳碎光在浮游跳动。
屈梓月失神于这样的风景之中,在沙锦镇呆久了,都忘记了原来这世上有这样苍翠繁茂的的树木,可以让人站在荫凉之下遐思无限。
回头瞧到秦暮言冷着脸,有条不紊地拴好马,踱着步子往这边走来,屈梓月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一路如果跟他在一起,哪里还有乐趣可言?
她的宗旨,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既然免不了要在璃京相会,那之前的时间还是由她自行来安排吧。
赛瑾翻身下马,看到屈梓月的马还未拴好,正准备牵来和自己的马拴在一起,不料秦暮言走过来,“我来吧,你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心里虽有些狐疑,秦暮言今天怎么什么事情都亲历亲为,想了半天也没有结果,见秦暮言正在十分认真地拴马,赛瑾只好先向酒庄走去。
“秦兄,请!”赛瑾搬好长凳,请秦暮言坐下后,他才落座。
秦暮言抿嘴不言,眸光只是瞥向树荫下站着发呆的屈梓月,思忖她微皱着眉头在想什么。
小二看到有客来了,忙地跑出来欢迎,“各位客官,想吃点什么随便点,小店虽然简陋,吃的东西是应有尽有!”
说着,向赛瑾报了菜谱,虽然不算是珍馐,但也算是丰富。比起沙锦镇来,选择多了许多,想到屈梓月在沙锦镇定然好久没有吃到新鲜的蔬菜。
赛瑾向屈梓月招招手,笑问,“梓月,你想吃什么,这里有很多好吃的!”
听到赛瑾的声音,屈梓月再次望向这边,恰好与秦暮言的两道视线相对,屈梓月懊恼的转开眸子。
和他在一起吃饭,非得郁闷成阑尾炎不可。可是肚子突然抗议起来,屈梓月也只好挪步向桌旁走去。
心思并不在吃上,就由着赛瑾随乱点了一通,屈梓月的视线落在十步开外的马匹身上,想着如果一会速度快一点,能不能逃脱秦暮言的羁绊。
再瞧瞧专心等着上菜的赛瑾,屈梓月心中暗生愧疚,这次恐怕要丢下他了。
“菜来喽!”也只是一盏茶的功夫,赛瑾要的菜已经陆续上来,终于可以吃到新鲜的蔬菜,屈梓月兴致颇高,不等秦暮言动筷,她先拿着筷子往菜里戳去。
赛瑾瞧了瞧秦暮言,意外的发现他没有介意,要知道璃京皇朝是礼仪之邦,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极严格的规矩。
“吃啊,都饿死了,干嘛愣在那里?”屈梓月只管自己大快朵颐,她想着吃饱了好逃,眸子不时地瞥向那匹红马,心想秦暮言应该没有兴致跟她赛马吧。
赛瑾与秦暮言客套两句之后,也开始吃起来,只是饭桌上的气氛奇怪,三人都是低头咀嚼,没有一点享受食物的感觉。
“啊哟!”屈梓月吃的差不多了,捂着肚子装痛,“四爷,赛瑾,我突然有点肚子疼,要去……去……”
如厕二字怎么也说不出口,怎么也不能扰了他们吃饭的兴致,屈梓月堆起笑脸,“我去去就来,你们慢用,慢用!”
赛瑾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匆忙离桌的屈梓月,正欲说什么,听得秦暮言在一旁说道,“沙漠里呆久了,不适应这些菜肴,情有可原!”
可是听这话,怎么冷森森的,赛瑾搞不清楚秦暮言和屈梓月之间的状况,只好左右为难,也不知道如何接应。
看到秦暮言嘴角微微勾起笑,赛瑾忍不住问,“秦兄你笑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秦暮言十分自信,手里的筷子往菜里一点,“快点吃,吃完我们还要赶路呢!”
屈梓月从桌子旁开溜,转身就去了那几颗大树后面,左瞧右瞧看到秦暮言和赛瑾在低头用饭,小心翼翼地走至马匹跟前,伸手去解缰绳。
只要解开缰绳,翻身上马,就可以成全她纵横驰骋的心愿,这样一想,心里乐开了花。
纵使有再多的危险,她都要在可以享受美好的时候尽情享受,这也是师傅告诉她的,不过她忘记原来的话来。
“咦?”按道理,一个小小的疙瘩,她只需要眨眼的功夫就可以解开,可是这个疙瘩为什么左解右解都不开呢?
屈梓月不敢再大意,视线绕过大树,看着栓在树上的缰绳,上面的疙瘩看起来并不复杂,可是她费了半天的劲还是没有解开。
赛瑾正低头吃饭,半晌不见屈梓月回来,抬头正四处回顾,听到秦暮言暗示,“她正在偷马,想趁我们不注意偷偷离开……”
吃惊之余,赛瑾还是寻目望去,看到屈梓月涨红了脸,正使劲地往开解缰绳,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那缰绳就是纹丝不动。
这才会意,刚刚秦暮言为什么要亲手去拴马,可是他又是怎么猜到屈梓月的心呢?
“秦兄,你怎么知道她想逃走?”
“依着她的性子,她才不愿意这一路都了无生趣!”说到这里,原本正在吃菜的秦暮言突然停下了动作,筷子里夹好的菜又滑落下去。
原来,他是这么了解她,连他自己都很意外,额娘曾说过,如果一个人不知不觉间了解了另一个人,这就是爱了。
“梓……”赛瑾正想阻止屈梓月,却被秦暮言拉住了,他十分自信地说,“放心,她解不开那些缰绳,安心吃你的饭!”
赛瑾看了一眼跟自己较劲的屈梓月,暗自摇了摇头,原来,所谓冤家就是指眼前这一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