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难从命
恕难从命
房间里一时无声,两人的目光像是在洪荒之中相遇,其中的情愫却是十分的复杂。
凝视半晌,屈梓月才微微转过头,声音低沉,“对不起,我不能听你的,璃京我非去不可!”
“为什么?”秦暮言质问,把身上已经淋身,整个人狼狈不堪的形象完全抛在了脑后,他的双眸里全是痛苦。
稍稍抬眼,看到一向冷静的秦暮言面目变得愠怒,话到嘴边又艰难咽下。是啊,既然不会有什么结果,又何必让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屈梓月低头不语,目光望向门外,“四皇子,时候不早了,半夜三更,孤男寡女,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言论,还是请四皇子先回房间吧!”
秦暮言扯开半湿的锦被,走至屈梓月的身边,锢紧她的双臂懊恼质问,“屈梓月,你到底要怎么样?我不明白,他到底给了你什么样的好处,让你愿意这样生死相随!”
胸口如裂开一般,秦暮言暗自叹息,为什么一见到她就要变得这么不冷静。
胳膊生疼,连同那颗心也在隐隐作痛,到底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人一见面就要互相折磨了?
屈梓月几次试图挣开都没有成功,她只好垂下双手,用着十分的耐心,极力温和地一字一句地告诉秦暮言,“四皇子,我去哪里,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至于四皇子所说的话,梓月听不懂,也不想听!”
“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敢说一点关系都没有?”秦暮言的愤怒染红了眼睛,双眸里的烈火一般的光焰让人看了害怕,屈梓月不由地往后退一步,又被他拉在胸前。
她见过他愤怒,但完全不是这副样子,不安里带着愤怒,绝望里带着痛苦。
水气更加紧密的缠绕着,屈梓月艰难地呼吸着,好让自己不至于窒息在他的眸光之中。
“放开我,你弄疼我了!”屈梓月再次抗议,用尽全身的力气瞪着秦暮言,此时此刻,她心中的痛苦泛滥如死海之水,浩淼之中又添幽冷。
秦暮言却像是吃了定心丸,他一心想让屈梓月回沙锦镇去,无论如何,他也不愿意让她再回到秦宇年的身边。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屈梓月,明天一早,我就让赛瑾送你回沙锦镇。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重回璃京,总之,我不准!”
“璃京我非去不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至于四皇子的建议,等梓月办完事后,自然会重回沙锦镇!”趁着秦暮言松手,屈梓月摆脱了他的钳制,挑帘就往门外走去。
不料秦暮言伸手扣着屈梓月的肩膀,微微一用力,屈梓月的身体不听使唤地向他靠去,他捏紧她的下巴,用威胁的语气说,“你敢!”
被他纠缠的全无办法,屈梓月看到他眉间的恼怒,知道再这样下去,她肯定是会吃亏的。
她又打不过他,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让秦暮言离开,回眸看到门口赛瑾的影子,心生一计。
“你要再不放开,我就喊非礼,如果四爷不怕失了身份……”
“非礼,屈梓月,你还能想出什么招术来,尽管使出来,今天无论如何也由不得你!”秦暮言有意地将手臂收紧,她刚刚沐浴后的温香贴进他的胸膛,两人因挣扎而剧烈起伏的心跳在那一刻合二为一,仿佛溶成了一颗般。
呵,激我,看我敢不敢,“来人啊,有人非礼啊,快来救命啊!”
她知道这样喊十分不妥,恐怕会给秦暮言惹来杀身之祸,但她只想让赛瑾听到,只要赛瑾听来,他秦暮言总不至于抱着她不放吧。
赛瑾站在门外,心中正是焦急,也不知道秦暮言到底对屈梓月怎么了,只隐约听到里面有争吵的声音。
这会听到屈梓月大呼非礼,他头脑一热,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
刚刚进门,视线就被定格在眼前的画面之中,秦暮言正抱着屈梓月深情相吻,尽管屈梓月作出挣扎之势,但不难看出她并没有用尽全力。
他冰冷的双唇深深地吻向她,几乎不给她回环的余地,尽管她紧闭唇齿想拒绝他的深入,可是那熟悉的气息,冷静中带着痛苦的双眸,冷俊如清月的光辉还是让她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虽只是浅浅的回应,可是屈梓月的脸还是腾起了红云,余光斜睨到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赛瑾,情急之下,屈梓月抬起脚狠狠跺向了秦暮言。
“呃!”秦暮言闷喝一声,放开了屈梓月,他没有理会门口站着的赛瑾,只是用命令的口吻吩咐,“赛瑾,你带她回沙锦镇!”
“这个,这个恐怕不行!”
“为什么?”
赛瑾颇有些难堪地望着秦暮言,又看看用衣袖狠狠抹着双唇的屈梓月,心中的思绪如翻江倒海一般。
上天绝对是闲着没事,所以特意造出这么些冤家出来看热闹,一想到赛瑾说非秦暮言不嫁时的绝决神情,再看看此时秦暮言对屈梓月的这种情感,他觉得,此时他还不如直接晕倒比较合适。
“那个,赛瑶又去璃京,父皇怕她又去惹什么乱子,让我亲自去带她回来!”赛瑾总算最先镇定下来,有些抱歉地望着秦暮言。
屈梓月满心的懊恼,对秦暮言这种忽冷忽热,忽近忽远的态度大为不满,这算什么?
看到秦暮言一听到赛瑶就皱眉头,屈梓月冷笑了一声,故意抬高声音,“四皇子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解决好,再来管我们的事情,这一次赛瑶可是有备而来!”
秦暮言不信,回头望着赛瑾,“赛瑶她去璃京干什么?”
“呃,恐怕是为了秦兄,走的时候,她带走了父皇身边的一千精兵,如果不及时拦着,恐怕会闹出什么乱子来!”赛瑾颇有些尴尬,心中也是有些嫉妒秦暮言,凭什么一个妹妹,一个屈梓月都要喜欢他呢?
一听赛瑶带兵去了璃京,秦暮言愕然一愣,“她带兵……”
忽然想到那天在桐关,赛瑶曾负气离开,她说过会让他后悔的。想到此,秦暮言也只能暗自叹息一声,吩咐赛瑾,“既然这样,那赛瑾兄还是去看看吧,令妹的脾气实在是难以捉摸!”
“那是当然,一定要去!”
临走时,秦暮言也只是冷冷回望了屈梓月一眼,淡然道,“明天跟我一起回璃京!”
“啊?”待屈梓月反应过来时,两扇门早就被秦暮言随手带上。房间内,赛瑾和屈梓月面面相觑,可是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回想到刚才秦暮言就在赛瑾面前吻了她,屈梓月有些赧然,摸了摸额头堆笑说,“赛瑾,你睡床还是睡椅子?”
这间套房是特意为夫妻情人准备的,所以进门就是一张大床,两人的目光一同落到床上,瞬间就有些尴尬了。
“他和我一起睡!”门再次被推开,秦暮言去而复返,神色凝冷,言语中的冷气足可以冻结半池水。
赛瑾冲着屈梓月吐了吐舌头,眼睛向后瞟了瞟,示意今晚他恐怕要被某人报复了。
屈梓月眼睁睁看着赛瑾被拖走,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满腔的怒火此时竟然变成了一种浅浅的温暖,眸光里的神情也变得柔和起来,原来,他是在乎她的。
另一个房间里,赛瑾垂手站在地上,不时地扫着床榻上坐着沉默不语的秦暮言,“暮倾,你喜欢梓月?”
“是的!”
赛瑾本以为秦暮言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他也侥幸地想,或许秦暮言心中的感情复杂,接受不了屈梓月,可是没有料到他会这么直接的回答。
话说到这里,他也退无可退,只好又继续说,“那你为什么不让她跟着你去璃京,要知道,她在沙锦镇独自一人撑着锦苑,日子并不算好过!”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喜欢我!”秦暮言第一次这样直白的说一件事情,不是沉默,不是左右而言他,面对赛瑾,他坦然道出了心声。
赛瑾是知道答案的,可是他最终没有说,他一次又一次自责,觉得自己太过自私,可是最终,心底的那份感情压过了一切。
“不知道秦兄所言是什么意思,屈姑娘为秦兄做了那么多,秦兄心里应该有数!”赛瑾观察着秦暮言的神色,却看到他眉宇间微微一暗,“她心中,是有老六的!”
听到此,赛瑾有些吃惊,从来没有见过秦暮言这样不自信过,可是他的声音里分明有一种疲惫和迷惘。
屈梓月,你的心里真的可以藏下那么多的人吗?赛瑾长长地叹息一声,瞧到秦暮言和衣躺到了床的内侧,他也无声躺到他的身侧,眸光落在床缦之上,回想起在送绿萍的那天,他亲眼看到秦宇年和她神情亲昵的样子,心中的情绪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夜已经深了,屈梓月一个人静立于窗前,一次又一次地扪心自问,你确定,心中的这份感情不会给自己和别人带来痛苦和伤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