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身救主
舍身救主
石屋里光线并不好,桌上的油灯灯芯极小,屈梓月沉默的时候,连那灯似乎也不再闪动了。
脑海里闪过成百上千的沙匪包围秦暮言的情形,不知道为何,心底竟然会有一种焦虑。看到黑影仍坐在那里下棋,似乎对棋局意犹未尽。
“你到底给不给我银子,不给我走了!”不等屈梓月走出三步,就听到黑影颇有些疑虑地问她,“凭你,就能救得了他们,你以为你是谁?”
这话如此熟悉,让她想到某人冷着脸一不止一次训斥她,心里微微有些不悦,低声咕哝,师徒真是一个德兴,连说话的强调都这样类同。
她的身子僵在那里,半晌叹息一声,“反正是死定了,璃京皇帝想让我死,六爷想让我死,现今四爷心里恐怕也正有此意,与其被这么多人惦记着,还不如我做件好事!”
“哈哈,鬼丫头,怪不得暮倾会喜欢的你不得了,你说话总是这么颠三倒四,没有逻辑吗?”黑影狂笑两声,他站起身来凝视着屈梓月的后背,不明白秦暮言做的那些决定。
但他也不打算违背秦暮言的意思,“屈姑娘,这件事情你大可不必插手,四爷早有准备。既然这场争端总是没有办法必免,那早些交手未必是坏事!”
璃京皇帝如今虽然身体安康,但他迟迟没有立储,恐怕也正是因为秦暮言和秦宇年两下的势力相均,若是稍有差池,恐怕会给璃京带来灭顶之灾。
听到这话,屈梓月到有些迷惑了。一直以来她知道的事实就是,秦宇年此时已俱备了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必胜的条件,而秦暮言现下仍然是孤家寡人一个,要是争端一起,秦暮言不是必死无疑吗?
心里跳出这个不详的字眼,屈梓月逼迫自己暗自吐了几下唾沫才罢。
不想多说的黑影此时走至屈梓月的身后,语气十分淡然地说,“南江国的皇帝颇为欣赏四爷,上次在四爷府上,你应该见过南江国的将军王蒙,他与四爷是生死相交的挚友!”
王蒙?就是那个看了画满王八字画的将军,那副场景新鲜如昨,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笑意。
这么说来,秦暮言也并非是孤家寡人一个,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可是心底却也有淡淡的怅然,这么说来,其实她在与不在,也并非那么重要。
来石屋这里,一则是想通知黑影一声,秦暮言有危险,二则是银子都交给了容姨,想从黑影这里得些银子,买匹快马好追赶秦暮言的人马。
可是现在似乎没有这个必要,屈梓月想了想,可是腿脚却不由她的意愿,仍然留在那里。
瞧她犹豫的样子,黑影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放进屈梓月的手里,“银子可以给你,不过你见了暮倾,千万不要说是我给你的银子!”
“为什么?是不是他早就把一切都告诉了你!”这就对了,凭着黑影对秦暮言的关切,他不可以知道秦暮言有危险后,还淡定自如的坐在这里下棋。
唯一的解释就是,在她来之前,黑影早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也可以说,他在这里守珠待兔。
“四爷在信中说,你可能来这里,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的来了!”黑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安,想起秦暮言的吩咐,他自然心怀愧疚。
秦暮言在离开桐关之前,曾悄悄来石屋与他见面,临走时他曾刻意吩咐,如果屈梓月来这里,什么也不要答应她。
屈梓月一想到她曾误会了秦暮言,在他竭力保全冀云和安达的时候,她却质疑他,还差一点就杀了他,心里就不由一阵惶然。
“是不是他吩咐过你,只要见了我,格杀勿论!”
“你怎么会这么想?”黑影用十分怪异的神色瞧了一眼屈梓月,旋即苦笑一声,“我真搞不清楚你们之间的状况,我要去南江国一趟,你要去就快去!”
一听黑影要去南江国,屈梓月更加讶异,“你不去帮四爷,去南江国干什么?”
黑影收拾着棋子,嘴里嘀嘀咕咕抱怨,“好像你一来,什么事情都要变得棘手。其实该去南江国的人是你,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的关系,赛瑶公主差一点就要把南江国皇帝的胡子都烧了!”
“啊?”屈梓月张大嘴巴,对这件事情百口莫辩,她的确是让赛瑶伤心了,可是这也不能全怪她吧。
许多的事情像是麻绳一样纠结在一起,屈梓月微微皱着眉头,脑海里浮现着是秦暮言那天决绝的神情。
那副样子仿佛永远的定格在她的心中,此生此世,任岁月变迁,斗转星移,恐怕他都不会原谅她了吧。
“你不走,我可先走了,这样关键的时刻,万不能让南江国的皇帝对四爷有什么不满。要说,四爷也不该为你这么个丫头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她可是南江国皇帝最喜欢的的公主……哎……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黑影叽叽咕咕地说着,也不管愣在那里的屈梓月,只径自走进了月色里,片刻之后,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沙漠里没了踪影。
屈梓月手里握着钱袋,心底犹疑再三,最终还是拔足向沙锦镇方向狂奔而去,不论怎么样,她必须确保大难不死的冀云和安达安全。
月色里的沙漠如浩瀚汪洋,沙粒在冷清的月光下泛着点点银光,而某处被风吹动的山丘,竟然如蛇一般在月光之下缓缓蜿蜒。
“四爷,你真的要这么做?这么做会很危险,万一……”薛超凝眉望着秦暮言的侧脸,似乎自屈梓月离开之后,秦暮言的脸色一直就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没有换过。
有时候,确时有些怀念屈梓月在时,秦暮言脸上时无奈时愤愤不平,时而却又是欣然微笑的表情。
握着缰绳的手微微地一紧,回头对薛超吩咐,“我心里有数,你只按着我的吩咐做就好,至于余下的人,最好还是分成两批,一批跟着王越,一批跟着我!”
“那我随四爷一起走……”薛超似乎早猜测到秦暮言的想法,知道说的话只是徒劳,但还是忍不住要问,他实在不敢想象,让秦暮言扮作一个护卫混迹在护卫群里,他所面临的危险到底有多大。
秦暮言从一个护卫手里接过铠甲和头盔,待他穿好才回过头看着薛超,“你必须和王越在一起,这样才能让那些沙匪以为王越是我,你一定要保护好王越的安全,他在你在……”
“是!”薛超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果断答应,然后拿着秦暮言换下来的衣裳奔向王越。
秦暮言抬头望着望天上浑圆如玉盘的月亮,眉角微微一蹙,片刻之后,嘴角却挂着一丝淡淡的欣慰笑意。
他面向着沙锦镇,似在与某人作道别,又似在祝福。
“四爷,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吗?”秦暮言身边的护卫暂时充当着薛超的角色,看到秦暮言在出神想着什么,用十分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秦暮言收回目光,点了点头,“你去告诉薛超,叫他务必小心,过了静玉县之后,我们再去会合!”
护卫听完,忙转身跑向已经作好准备的薛超人马,待说清楚四爷的意思之后,薛超和王越带着二十几名护卫在沙漠里疾驰而去。
留下的护卫,大多是因为不适应沙漠气候生病的人,他们身体孱弱,面色憔悴,看起来不堪一击,这也正是薛超担忧的事情。
离开桐关的第一天,路上并没有遇上什么阻碍,隐在秦暮言身边的冀云骑马走在秦暮言身侧,“四爷,你说宋京是不是不会来了?或许这些都是我们的推测而已。
“他会来的,估计最迟今晚!”秦暮言十分确定,眉宇之间多了一份冷静。他了解秦宇年,知道他一旦出手,必将有八成的把握至他于死地,而且,秦宇年会将他的死完完全全怪责在沙匪头上,回去定会和父皇禀报,四哥草率行刑,惹得沙匪报复致死。
就在这样紧急的关头,冀云心底一直有个声音来来回回的问她,到底要不要告诉秦暮言,她已经见过了屈梓月。
虽然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屈梓月得知她活着的时候,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里最多的是愧疚,她一定是因为误会了秦暮言,所以才会有那样的表情。
“你有什么话要说,说吧!”秦暮言发现了冀云的异常,依着她的性子,若是有什么话难以出口,那说明这件事情确实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回头看着冀云,瞧到她躲闪的目光,微微一笑,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目光,似在申明,不论说了什么,他都不会迁怒于她。
“我见到屈姑娘了!”听话的人明显的身子一震,随即又恢复了原状。冀云瞧了瞧声色不动的秦暮言,有些紧张地说,“四爷,屈姑娘其实是误会了,她以为是你杀了我和安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