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
送信
说起锦苑旧事,一时忘记了时间。陈氏回忆起过去的事情,神情里的痛苦更加的明显,她十分的自责,一直说是因为自己管教不善,才导至陈家今天的结果。
“那后来呢?”屈梓月听得入迷,连肚子饿的事情也忘记了,她直觉的揣测,定是因为陈家对瞎婆婆不敬,才导致陈家的败落。
“瞎婆婆住到陈家之后,陈家的许多生意是风生水起,十分顺当。这锦苑的许多房舍也正是后来陈家发迹之后新添的!”陈氏提起陈家的辉煌,还有几分的自豪,到底陈家曾是沙锦镇出名的大户,连当地的县令都十分重视陈家。
屈梓月抬头看看,此时昏暗的房间里蛛网丝连,梁木朽败,窗上的薄纱几处破败,显然陈家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尽地。
陈氏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太爷去逝之后,婆婆由老爷来供养。老爷对婆婆十分的恭敬,如对待亲娘一般。直至老爷染病开始,安儿就说瞎婆婆胡言乱语,卦象不准,对待瞎婆婆的态度也日渐恶劣,后来就将瞎婆婆赶出了陈府,自此之后,陈府是一日不如一日!老爷也因旧疾去逝,家道中落!”
从这话中分析,陈家败落和瞎婆婆有着极大的关连,可是她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原本的殷实人家不过十年的时间就败落如此,这她到要好好问问。
而且,她不仅想问陈家,她更想问关于自己的事情。如果曾经的她站在这里,定会笑她神神叨叨,可是在进退维谷的今天,她宁愿有一个人给她指一条明路。
“这么说,是瞎婆婆做了什么,才导致了陈府今天的情形?”瞧着陈氏眼中的肯定,屈梓月拉着她的手说,“不管怎么,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如果真的是瞎婆婆所为,我们到可以求求她!”
陈氏感激涕零,差一点就曲膝跪地,磕头感谢,被屈梓月一把拦下了。
房间里,所有的人都静声不言,都在等瞎婆婆回答屈梓月的问题。
她问,“婆婆,你的眼睛为什么会瞎,陈家为什么又会败落?”
瞎婆婆的眼睛虽瞎,可是能辨别出说话人的方向,她抬着瞎了的眼睛望向屈梓月,仿佛真能看到什么。
“姑娘心善,陈家能遇到姑娘,是上天眷顾。既然姑娘想听,那老婆子不妨说给姑娘听。”瞎婆婆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开始回忆过往许久的事情。
而陈氏,则是十分关切地听着,她希望还能挽救陈家,最少该保住陈家唯一的后人,陈永安。
“我会瞎,是因为替陈家做了事情,命之使然;陈家败落,是因为我打破了陈家的运数,因果报应!”话说的风轻云淡,可是瞎婆婆的脸上也有说不清楚的愤然,陈家说话不算,给了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无视。
话说到这里,陈氏总算死心了,抽噎了一阵,到底也没敢为陈家求情。这一切,都是陈家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吃过晚饭,屈梓月把安北和奶娘安顿好,见陈氏也离开之后,她才送瞎婆婆回房。路上,她颇有些犹豫,有些事情确实是命运在左右,可是有些事情,或许是可以靠着自己的力量去作为的,比如去救秦暮言。
婆婆的拐杖敲在石路上,发出颇为沉闷的声响,每一下,似乎都敲到了屈梓月的心上。
“姑娘是有事情问老婆子,是不是?”瞎婆婆嘴角勾起一笑,她总能猜中屈梓月的心事,尽管,她什么都看不见,但似乎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心间。
救还是不救,这在屈梓月心里彷徨许久,不救的结果很明了,可是救了的结果,她却不知道会是什么。
或许她会死,安北和奶娘无处安身,连同小东子和边家祖孙,都因她的举动而受牵连……心口有些作痛,这是最近常常有的状况。
“婆婆既然能看清一些事情,不妨给梓月指条明路,眼下,梓月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已走到门前,屈梓月停下步子,十分期待地望着瞎婆婆,希望她能说出什么,给她眼前的路点燃一盏明灯。
可是瞎婆婆却一直微微笑着,用看不见的眼睛望着屈梓月,好久才说,“姑娘的命非老婆子能看清的,但是算命算了这么多年,老婆子心中有一条宗旨,那就是行善言善面善,最终的命也会善。”
这说了岂非没说,她是侠肝义胆小贼一个,但并不代表,一个义字就能让她一帆风顺,化解皇权的纷争。
想想秦暮言和秦宇年,哪个会因她的善就放弃自己的欲望?
听得屈梓月沉默不言,瞎婆婆抬起手轻轻一推,房门吱呀作响,室内的凉意冲面而来,让人为之清醒。
“姑娘,想不如言,言不如行,就如这推门,如果姑娘不推,是不是永远都没有办法进入房间,享受这片清凉?”瞎婆婆的话如醍醐灌顶,屈梓月一下子打了一个寒噤,心中的某种心弦被拔响,头脑里的混乱如盘古开天一般变得清明。
她想看到的和不想看到的皆得由她去行动才可以达到愿望,而非躲在这锦苑里,安享一种虚无的宁静。
“谢谢婆婆指点!”说谢的时候,瞎婆婆已将房门关上,门内有一个十分有力的声音说,“姑娘有心,婆子自当尽力!”
“婆婆心善,到不如恢复陈家的运数……”屈梓月心事一解,作了决定也就不再犹疑,想到饭桌前陈氏的黯然,屈梓月想为她求求情,毕竟陈永安比之那些人命在手的人来说,并不算是十恶不赦,不可救药。
房间内没有声响,半天瞎婆婆才回出一句,“姑娘要做什么,就要尽快,别误了赶路时辰,至于陈家,以后再说!”
等她抬头,天边的第一颗星已遥遥挂在天际,屈梓月握紧了拳,迈步向容姨的房间走去。
轻轻敲门,等奶娘容姨看到是屈梓月时,颇有些诧异,刚刚吃饭的时候不是已经见过了?
“夫人,安北已经睡了,要不要我去叫醒他?”容姨不知道屈梓月来的目的,以为她只是来看看安北。
要说如果不是眼前的夫人,安北和她恐怕此时早就流落街头,凄惶度日,哪里还会有房子住,有饭吃。
“不用,我有些事情要和容姨交待,说完了就走。”屈梓月本想再瞧瞧安北,最后还是作罢,如果能救了冀云和安达最好,救不了,她以后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觉得亏欠于安北的。
她从怀里掏出剩余的一百多两银子放到容姨的手里,“锦苑就交给容姨了,安北也好,瞎婆婆和陈氏也好,希望容姨能好好照顾他们,等我回来!”
“夫人这是要去哪里!”本刚刚食住有了着落的容姨一听屈梓月要离开,心里一揪,如果她走了,以后谁挣银子来供养锦苑的这些人呢?
“容姨不必担忧,我只是出去办些事情,多则五日,少则三日就会回来,这些银子也够锦苑的暂时用度,一切都由容姨来安排!”交待完这些,屈梓月转身出了堂屋,瞧到容姨目光里的担忧,屈梓月咬咬牙,迈步向锦苑大门走去。
晚上的沙锦镇,有着一种空旷的寂寥,风沙簌簌,到让人觉得这风仿佛从心上穿过一般。
朝廷的兵马一走,沙锦镇的人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状态,似乎秦暮言和秦宇年一走,将那些紧张的气氛也带走了一般。
屈梓月凭着记忆找到了黑影的石屋,等她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黑影正坐在地上和自己对奕,听到有人进来也不抬头。
“知道你就会回来!”还是沙哑的女声,听多了,到不如先前那么难以接受。
屈梓月犹豫一下,直接问黑影,“你有没有银子,我要买一匹马!”
黑影摇头,手里拿着一枚棋犹疑不定,回应一声,“我要有银子还住在这么破的石屋里?再说了,我又不欠你的,说起欠不欠的,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帮我恢复声音?”
按道理,黑影应该是最关心秦暮言的人,现在秦暮言有了危险,黑影不该还在这里镇定自如的下棋。
可是瞧到他的样子,似乎又以在等着什么人来,心里一惊,屈梓月忙问,“黑影,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黑影手里的棋总算落下,可是眉头却皱了起来,似乎对棋局并不太满意。他将棋局里的棋打乱,声音淡淡地说,“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没有想到六爷会这么大胆,竟然和沙匪勾结在一起,若是皇上知道了……”
“皇上恐怕不会知道,既然六爷敢这么做的话!”屈梓月的声音里有一丝担忧,就算黑影与她连手,仍然不是宋京大队人马的对手,这个时候,宋京的人马恐怕已经出京,如秃鹫一般紧守在猎物的身后了吧。
黑影冷哼一声,抬起灼亮的眸子打量了屈梓月一眼,“看来,你对秦宇年的了解确实挺深!”说到这里,他的眸子里凝起冷意,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望着屈梓月,“你这样左右摇摆,总有一天会被六爷发现,他不像四爷这般好心,会容一个三心二意的人在身边,屈梓月,你可听明白这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