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奔
夜奔
此时的情形已让秃头老六恼怒不已,不过是区区女贼一个,却让他的手下连连失手,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耳光。
“真是一群废物,废物,既然这么没用,回去自己了结了算了,你们怎么有脸去见大哥?”老六冲天咆哮,摸着脑袋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兵器上,似乎随时准备出击。
这时,冀云将二人中的其中一个踢倒,另一个也被她的软剑割伤了手腕,那个抱着鲜血直流的胳膊,听到老六的怒骂,只一脸惭愧的低着头退到了一旁。
桐真派的人一脸讥讽,对老六也不客气地回敬,“原本以为宋爷的手下个个好汉,岂料两个人也非这女贼的对手,真是叫我们失望!”
老六脸上的横肉一抖,“刷”地一声抽出兵器,翻身下马看着冀云拧笑,“多年没有遇到这样有趣的对手,今天老子到要看看,你到底是哪路来的神仙!”
正当老六迈步上前的时候,屈梓月知道时机已道,打马冲出了人群嚷到,“六哥让开,对付这种小喽罗哪里用六哥用手,只等我收拾好了,送到六哥怀里!”
“哈哈哈……这才是我大哥的好手下,说的好!”老六抬头正要看这是谁,却看到一个人骑着马疾速向女贼身边冲去,只见他从腰间一摸,手里立刻多了一条长鞭。
老六面露疑惑,瞧了瞧宋京的家丁队伍,“什么时候,这一群男人里竟然有会使鞭子的,有意思,有意思!”
站在风沙里力气殆尽的冀云,本已经心生绝望,她明白如果这些人蜂拥而上,她万没有逃生的可能。
正当她想着如果没办法逃生,那她就以死明志,绝不能落在宋京这群人手里时,突然看到从人群里冲出一个人来,他手里握着她的长鞭疾速向这边驶来。
一时的错愕之后,她突然一震,“屈梓月,她怎么会在这里?”
正在犹疑时,屈梓月骑马已经赶到了她的身边,厉声喝道,“哪里来的小贼竟然敢闯到宋爷的府上偷盗,还不快快缴械投降?”
待她喊完,用十分低沉的声音吩咐,“冀云,闭上眼睛!”
冀云自然没想到屈梓月这么容易就认出了她,更不知道,在这危机关头,叫她闭上眼睛又是有何用意?
这一招是屈梓月的杀手锏,成与败全在一招。想到宋京的残忍手段,屈梓月总要不寒而栗,如果今天不慎落入宋京手中,恐怕是有去无回。
借着火把闪烁不定的光茫,屈梓月欣慰的弯了弯嘴角,在危机时刻,冀云依然选择相信了她,这让她一度的恍神,心间某根已经僵死的心弦再度复苏。
“小子,还不快收拾了她,宋爷在府上还等着呢,我们也要等着睡觉!”秃头老六在十步开外叫喧,对骑马不动的人有些不满。
屈梓月从怀里取出长有一尺的圆筒,挥手将圆筒里的磷石撒向秃头老六。磷石遇到摩擦又遇到大漠高温,火光一时冲天而气,白色的烟雾遮住了所有的人的视线。
“冀云,上马!”伸手把冀云拉到马背,瞧到她星光一般璀璨的眸子,屈梓月心里某个地方氤氲出一种奇怪的情愫,某个人的容颜突兀的出现,不过她来不及想。
“咳咳……咳咳!这是什么鬼东西,该死的,混进来的人到底是谁!”老六拼命挥手驱赶着烟雾,一边叫骂地命令手下去追,一个手下为难地看了看茫茫夜色,“六哥,她们不见了!”
回到宋府,宋京不仅没有大发雷霆,相反的,却是十分的沉默。房间里压抑的如同暴风雨的前夕,老六只狠狠咽了一口唾沫,颇为不安地问,“大哥,你说是不是我们的行动有所暴露?”
“不会,秦暮言他没有这本事,况且昨天他们已经离开了桐关,没有必要在这里安排眼线!”宋京的声音冷硬如石,他的目光里透露着死神般的气息,让一旁的老六看了,倒吸冷气。
“宋爷,人找回来了!”一个家丁推着那个被打晕的家丁进门,那家丁面色如土,身体颤抖不止,低着头惊恐万状地说,“宋爷,我不知道会有人会接应那个女贼……我……我!”
“啪”地一声,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地上哆嗦不止的家丁突然瞪大眼睛僵死在那里,头微微地耷拉着,嘴角的血水滴嗒淌落。
宋京手里握着大刀,刀背上有微微的血迹,他将刀咣当一声扔到地上,十分嫌恶地说,“拉出去埋了!”
看到这一幕,所有的人都惊得大气都不敢出,老六呲了呲牙,摆手吩咐身后的人,“还不快点把他抬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直待所有的家丁都出云,老六颇加犹豫,才上前一步,“大哥,那明天的事情是不是暂时搁置一下,万一这个女贼听到了什么,岂不是要打草惊蛇?”
“六爷吩咐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延后的!”宋京眉目间带着冷意,斜睨了一眼老六,“既然是你办事不利放走了女贼,那明天就由你来打头阵!”
一听此话,老六后毁不迭,谁知道打头阵是送死的活,可是想要推辞已经没有退路。
“是,大哥!”老六一脸青黑退出了房间,宋京则是垂着双眼,一脸阴冷地计划着明日之战。
黎明时分,风尘滚滚的大漠总算有了片刻的宁静,屈梓月带着冀云狂奔。直到视线里出现了桐关城门的影子,屈梓月才翻身下马,任由那匹累极了的马瘫软在地,重重地喘息。
“冀云!”屈梓月拉着冀云的手,她生怕这是做梦,怕再一眨眼,冀云就随着晨曦一同消散。
一路上,冀云并没有说话,可是如今,她知道已经躲不过了。
“屈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冀云的声音有些嘶哑,无声地抱住了屈梓月,“我不该怪你,屈姑娘!”
“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明明看到告示,说你和安达已经被处斩!”屈梓月拉着冀云席地而坐,再过一个时辰桐关的门就开了,她们大可不必担忧宋京的人追来。
百思不得其解,那天在崖上秦宇年并不像是在骗她,而如果是秦暮言救了她们,没理由隐瞒着让她误会他。
冀云一改往日的泼辣,声音频添几份沉重,“说来话来,那天执行死刑的时候,四爷让别的死囚受刑,我和安达才能逃生!”
心底重重的弹跳,像一块重磅的石头猛得跌落,如此说来,到底是秦暮言放了冀云和安达,可是那天,自己竟然昏了头脑去兴师问罪。
想到那天说出的刻毒言语,心间的不安像是黄沙一般簌簌而落,掩埋了她心间原本的愤恨。
“可是他为什么不直言相告,我以为你们都,都已经死了!”屈梓月将心中的话一吐为快,如若冀云和安达没有死,为什么要让安北承受丧亲之痛,让她担忧至今。
桐关城上铁马叮当,冀云转头望着屈梓月,颇为不安地说,“都怪我,我以为你看到我的鞭子,就会明白一切,可是没有想到你会责怪四爷!”
听她如此说,自然是知道了屈梓月上桐关大闹的事情,看出她心怀愧疚,屈梓月安慰,“这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个秦暮言,总是喜欢打哑谜,谁有功夫去猜?”
虽然嘴上责备,可是心中还是万分懊悔,她辜负了秦暮言一片苦心,还用刻薄至极的言语伤了他,该死,该死!
冀云有些怅然,望着桐关城楼隐隐约约的轮廓,“这不能怪四皇子,他为了救我和安达,担了极大的风险。本来我是想调查清楚宋京的底细,好报答四皇子的救命之恩,没有料到弄巧成拙,还差一点连累姑娘!”
“没有关系,只是你现在要去哪里?安北怎么办?”屈梓月拉住冀云,不知道秦暮言要怎么才能把两个大活人藏在世上不被人发现,况且,不让爹娘与孩子相见,这未免太过残忍。
冀云的眼眶微红,紧紧握着屈梓月的手,一时竟然哽咽无言,“屈姑娘,安北就托付给你了,虽然四皇子并没有想要囚禁我们,可是我和安达也不能做出连累四皇子的事情,你也不要告诉安北!”
“可是安北还是个孩子!”屈梓月回想起安北哭红的眼眶,不由有些疼怜,可是想想现在自身难保,她不确定能保护冀云和安达。
冀云摇头叹息,“这次能不死,已经是托了鸿福!”说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眉毛微微一挑,“屈姑娘,你一定要想办法帮帮四皇子,他现在有危险!”
“帮他?谁来帮我,我现在这副样子,不全是拜他所赐!”屈梓月瞧了瞧身上松松垮垮的家丁衣服,一股子汗味冲鼻,屈梓月嫌恶的掩了鼻子,要知道最一开始,屈梓月可是有洁癖的。
可是如今为了活命,根本顾不得多想。冀云所说的话屈梓月并不怀疑,既然秦宇年已经出招,那他一定会在秦暮言回京之前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