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回头
无法回头
“六爷,你确定要我这样做?”黑夜里黑色的影子微微地晃动,语气颇加的疑虑,目光望向城楼的方向,此时,风卷尘沙,那座城楼已经淹没在一片迷雾之中。
秦宇年勒紧缰绳,十分坚定地回答,“是的,我要她回到我的身边,不会再给秦暮言任何反击的机会!”
“如果屈姑娘此举成功,那秦暮言岂不是会葬身于沙漠!”黑影稍加犹豫,秦宇年会意一笑,掉转马头轻叹一声,“如果屈梓月会那么做,我就不会枉费这么多的辛苦了!”
“六爷是说她根本不会对秦暮方下手,如果是这样,那六爷您还派她去做什么,干脆让手下派人直接将秦暮言杀了!”黑影身上散发着十分浓烈的杀气,连同夜色里浸染着那种毒药一般的气息,听到黑影如此莽撞,秦宇年摇了摇头,“宋京,你还是老样子,没有一点长进,也正因为你这样的脾气,才没有办法做更高的位置!”
“是,六爷教训的是,请六爷明示!”宋京身上的黑色斗篷将他的容颜遮的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鹰一般锐利无情的眼睛,在黑影里泛着冷光。
秦宇年与宋京骑马并肩向沙漠深处行去,行走途中,秦宇年并没有再告诉宋京为什么这样做的原因,“你只需执行我的命令,别的一切,是本王的事情!”
天色未明,一直未睡的屈梓月就听到秦暮言离开的声音,她从房间出来,十分容易地躲过了护卫的视线,进入了秦暮言的房间。
房间里空无一人,一切的摆设都依着秦暮言的风格,简单质朴。屈梓月的心里狂跳,手心里按着的那包毒药仿佛着了火,灼着她的每寸皮肤。
她知道,秦暮言一旦喝下这包毒药,璃京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史上的这一切,竟然是因由她而起。
行至桌旁,屈梓月迅速地打开纸包,里面的毒药呈淡淡的粉色,闻起来,竟然没有任何的味道。
她不安地左右望望,心底做好的决定再一次全军覆没,她不确定,这样做是真正明智的决定。
师傅曾说,如果你不确定一件事情正确与否,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时光给你一个答案,而不是莽撞行事。
“薛超,我要见四爷,有很重要的事情禀报!”窗外突然传来了赛瑶的身音,屈梓月心里一慌,将那包毒药尽数倒进了茶壶里,她呆呆地望着那茶水由黄变粉,再由粉变成清澈地黄,思绪变得无比的茫然。
薛超的声音从窗外响起,他回答赛瑶,“公主,四爷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刚刚出去,如果您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转告四爷!”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等四爷回来立刻通知我!”赛瑶的脚步声又渐去渐远,屈梓月凝视着茶壶的目光好不容易才移开,心底的恐慌如同海水一般卷来,她听得薛超离开,忙地从房间逃离,折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直至天亮,才听到秦暮言回来的声音,本想躲在房间里不出去,可是又怕秦暮言生疑,只好装作刚刚起床的样子出门。
瞧到秦暮言,屈梓月不自然地勾勾嘴角,“早,四爷!”
“早!”秦暮言瞧到屈梓月脸上的僵硬,目光微微垂下,“一早接到了父皇的口谕,对暗藏兵器的沙匪格杀勿论,梓月,这件事情恐怕没有再回转的余地,我想……”
“我知道,四爷不必再解释了,我不过是一介女流,根本没有权利和资格参与这件事情,更谈不上阻止!”屈梓月急急打断了秦暮言,心里的矛盾再生冲突,剧烈起伏的心绪让屈梓月不安,她勉强压下心中的起伏,“四爷,我还是想去送送冀云和安达,请四爷恩准!”
“别这么说,梓月!”秦暮言的眉头微微皱起,对屈梓月突然接受现实的样子似有些心疼,“梓月,难道我们之间,非得有这么深的隔阂吗?”
听到此话,屈梓月心生诧异,她和他之间根本谈不上隔阂,而是永远跨不过的沟壑。“四爷,时候不早了,恐怕有许多事情还需要您去做!”
秦暮言也不及再去顾忌屈梓月突然客气地措词,只点点头回答她,“我去更衣,一会我们就出发,我想你可以让他们见见孩子!”
“这算是最后一点仁慈吗?”在最后的时刻,屈梓月本想忍耐不言,可是听到秦暮言那种无能为力的言语,还是忍不住反问,“你是四皇子,将来或许就是皇上,难道面对冤屈,你用这样的话就可以抹除惨剧?”
城楼之上,外面就是滚滚黄沙,秦暮言看到屈梓月的眼睛里含着晶莹,原本欢快无忧的脸上写满了伤心,他不忍心责备,只是低声纠正,“屈梓月,我现在不是皇上,将来有可能也不是皇上,这样的话,你最好不要乱说!”
两人就站在那里对质,赛瑶一脸苍白地闯进了二人的视线,瞧到两人的神色,她突然变得更加的慌张,低下眸光犹疑半晌,才忙说,“四爷,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秦暮言移开目光,努力不再思索屈梓月眼神的含义,“赛瑶,一会我还有事情要做,有什么事情你最好现在就说!”
“我们回房间再谈!”赛瑶愤愤地看了一眼屈梓月,余光中却显露着不安,屈梓月隐隐觉得,她和秦暮言所说的事情定和自己有关。
三人就驻足在门前片刻,秦暮言才推开门,“公主请进!”
屈梓月十分自觉地留在门外,“我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等你们!”
看着门轻轻关合,屈梓月的心都揪起来,双唇干裂地如同失了水份的河床,她体会着前所未有的焦虑。
如果秦暮言喝了茶,后果会是什么,她想都不敢再想,只能极目远眺,尽力地将思绪抛在沙漠的上空。
房间的隔音郊果实在不算太好,她站在门外,听得房间里发出茶盅碎裂的声音,她的心突然往下一沉,仿佛坠入了地狱一般。
片刻之后,又听到赛瑶颇为焦急地问,“四爷,赛瑶一时糊涂,现在该怎么办?”
屈梓月轻轻松了一口气,至少证明,刚才的那声响动,并非是秦暮言喝了毒酒所至。她努力想辨别秦暮言的声音,只依稀听到他叹息一声,“事以至此,我会尽力周旋,如果父皇迁怒于她,只希望公主能带她去南江生活!”
秦暮言口中她,是在说自己吗?那赛瑶到底做了什么,秦暮言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不等屈梓月想明白,看到赛瑶红着眼眶从秦暮言的房间出来,瞧到她,忙地低头躲避,然后匆匆离开了。
直到秦暮言神色态然地出来,屈梓月十分自然地问,“我们现在就走吗?”
“你不想知道赛瑶对我说了什么?”秦暮言认真地看着屈梓月,本能的直觉告诉屈梓月,她刚刚的猜测确实没有错,赛瑶所说的事情定和她有着十分重要的关系。
她摇了摇头,“是什么都不重要,现然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秦暮言也没有再下去,两人并肩从城楼走下,这时,屈梓月才注视到城楼的城砖原来是用十分坚固地青石,三丈高的城墙竟然严密地没有一丝地缝隙。
也许是因为要永远地离开这里,她才有了这样的心思,比平日更为仔细地看着所有的一切。
秦暮言答应陪她一同去沙锦镇接安北来看见爹娘最后一面,在去沙锦镇的途中,屈梓月总是忍不住侧目去看秦暮言,此时,竟然看到了许多平时看不到的细节,比如,秦暮言鬓角竟然已经有了华发,比如,因为长期抽烟,他的中指关节已微微地变型,比如,他刚毅的嘴角竟然藏着一丝哀伤。
时间还早,秦暮言和屈梓月都牵着马在沙漠中缓步慢行,似乎有意想让时间变得慢一点。
“其实,有时候我们的选择就如这一把流沙,握不住地就让它流走,这是最好的结果!”
秦暮言弯腰执一把黄沙,任由那细沙从指缝中流出,随风而逝。他转头的时候,眸子里的宽容让屈梓月吃了一惊,她尽管移开了目光,但还是觉得,这句话似乎是有意对她而言。
远处的马蹄扬起一片沙尖,腾起的尘雾足以遮满半边天,一直尾随两人身后的薛超惊呼,“四爷,是沙匪……”
“不必惊慌,这里距桐关不出二里路,他们不敢胡作非为!”秦暮言十分冷静,待那群人走近时,屈梓月才看清楚,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宋京。
“屈姑娘,真是巧了!心中正还想着,那日一别,也不知道屈梓月去往何处,可巧就在这里碰上了!”宋京的声音依旧是无恃无恐,虽然看到秦暮言,但并不忌惮,连马都不下。
薛超本欲上前呵斥,被秦暮言阻止,屈梓月只好硬着头皮说,“几日没见,宋爷到是越发的精神了,我们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还请宋爷让条路给我们!”
“刚见面,就急着走,还想着和姑娘叙叙旧,聊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宋京脸上的横肉抖动,看得出来,他正在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屈梓月见他这样,心里一惊,那天用假图骗他,莫非他已经知道了?
薛超小声嘀咕,“什么人都敢惹!”
“四爷,不必理他们,我们走!”屈梓月量着宋京也不敢做什么,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不料宋京从怀里摸出一张白色的宣纸,在风中一抖,“姑娘,可还记得这张图纸?”
秦暮言的目光移动,看到那张图的时候神色突然一震,失神轻语,“玉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