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羔羊
温柔的羔羊
房间内缭绕着沉香味道,缕缕香气,像是芳魂一般绕梁不散,形成一个个虚幻的烟圈。屈梓月略一思索,迈步上前,捏着衣领替秦暮言脱下了长衫。
秦暮言的声音有几分柔软,他叹息一声,回转过身抱着屈梓月的双臂,“你大可不必这样委屈自己。世间之事变幻莫测,活下来未必就是幸福!”
手里握着他的长衫,温暖穿过手掌,余味尽然徐徐回颤在心口,屈梓月挣脱了他的双臂,转身将衣服挂到衣架。秦暮言见她如此,剑眉微皱,旋即淡淡笑了,“既然你愿意如此,那就做我的皇妃,从今往后,我叫你东你便东,叫你西你便西,而且你要为我生儿育女,你可做得到?”
“如果这样做,四爷就可以放过冀云和安达,梓月愿意!”她几乎不假思索出口,看到他略带戏谑的眼神,心底却是不屑。
如果给一个武大郎式的男子做女人,她恐怕有些嫌恶,可是眼前的四爷星目剑眉,容貌朗朗如清风月明,虽然情绪有些阴郁,但最起码他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不就是献身吗?为了救两条人命,她委屈一下还是值得的。
红烛罗帐,孤男寡女,他的面容近在咫尺。虽然并非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但心间还是猛烈跳动。失神地望着俊逸如神衹的秦暮言,回顾过往,才发现从第一天起就和他有了许多的纠缠,难道这只是天意?
“看着我,屈梓月!”秦暮言捏着她的下颔,不允许她的躲闪逃避,她抬眸对上他的眼睛,看到他眸中的怒意时,她浅浅笑了。
笑中带着被迫的无奈,还有丝丝救人的圣洁光茫,连秦暮言也被她这样的眸光惊呆了。
他伸手轻轻盖住她的双眼,“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梓月,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我要四爷放了冀云和安达!”屈梓月再一次重复,生怕秦暮言会反悔,她主动伸手手掌勾着秦暮言的脖了,心里却想,“四爷,恐怕你知道事实真相之后,定会对我恨之入骨,甚至觉得沾了我是你今生最大的耻辱……”
疼痛染上眸子,屈梓月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她轻轻抬起上身,双唇朝着他的双唇靠去。
“你可以走了!”声音如平地而起,虽然不高,却带着地心的恶寒。屈梓月的手被秦暮言扯下来回归原位,她睁开眼睛时,他已经十分端正地坐在床前。
屈梓月翻身起身,顾不得扯好已经解开的领口,对着秦暮言惊呼,“四爷,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你答应过我,只要我乖乖听话……”
“我确实该对我说的话负责,不过,我应该加一句,你应该心甘情愿地做这一切,而不是被迫地勉强,我不会喜欢一株树!”秦暮言说完,立刻起身,坐到桌旁将一杯茶一饮而尽,仿佛是要浇熄刚刚被屈梓月引起的热浪。
坐在床上的屈梓月懊恼地下地,光着脚走到秦暮言的身边,“四爷到底让梓月怎么做才满意?”
“现在,给我回你的房间去!”秦暮言不抬眼,听着屈梓月这种委屈的声音就来气,刚才明明是她在引诱,还敢满腹委屈的责备他。
应了是,屈梓月才回味过来,秦暮言这准准是要变卦。她赌气折身,也不管秦暮言阴黑如墨的脸,站在他的身边威胁,“你到底放不放冀云和安达?”
“你该做的没做好,怎么能要求别人?”秦暮言的目光让屈梓月有些害怕,知道今天晚上再说什么,秦暮言也不会再帮她,她正欲开门,赛瑶端着一盅汤推门而入,瞧到衣衫不整的屈梓月,她惊呼,“屈梓月,你怎么会在这里!”
片刻之后,赛瑶发觉房间里的气氛不对,她望望秦暮言,眼眶一红,指着屈梓月怒骂,“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打扰别人的生活,你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赛瑶!”事情已经够头疼了,屈梓月不想再在这里多话。
赛瑶将一盅汤放到桌上,声音颇含着点点伤心,“四爷,这是我为你炖的汤……”
想她身为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是见到秦暮言,她甘愿为他下厨煮汤,可是他却从来都不在乎。
屈梓月不难理解赛瑶的心情,听到她出来,屈梓月转身正欲解释,听到赛瑶冷声说,“你跟我来!”
去的地方十分偏僻,正是这桐关城上不多的一处角楼,屋檐的铁马随风叮当作响,像是在诉说沙漠里的冤屈。
赛瑶坐在石垛上,神色忧伤地望着夜色,这让屈梓月看了有种难言的滋味。
“屈梓月,我希望你离开!”赛瑶快人快语,还一如初见时的性情,听得屈梓月没有反应,她突然转身对她嘶喊,“你别逼我!你知道,我已经将喜欢四爷的事情写信告诉了阿玛,并且发誓非他不嫁!”
“赛瑶,我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风声从耳边呼啸,淹没了屈梓月的声音,她停顿下来,看到赛瑶的脸色欲渐苍白,她清亮的眸子里却带着点点的绝望,她冷笑一声,将石垛上的石子狠狠地丢到关外,“你重要的事情,就是引诱四爷,让他和你上床!”
“赛瑶!”屈梓月惊呼一声,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她。都说爱情是毒酒,喝了这杯酒的人,都会迷失。现在的赛瑶,已经失去了她的纯真,一想到那日,在青楼门前两人因默契而产生的情愫,屈梓月心底微叹。
“赛瑶,我们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不能离开这里,也不能离开四爷!”屈梓月扔下话,转身拾阶而下,突然听到身后的赛瑶咯咯冷笑,“屈梓月,这是你自己选的路,到时,你别怪我心狠!”
黄沙簌簌,北在沙漠里呼号,屈梓月的心渐凉,她勾了勾唇角,不发一言地往回走。
“屈梓月,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赛瑶的声音惹得许多的护卫向这边望来,瞧到屈梓月缓步慢行,又忙地正视前方,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心头的每件事情变成了石头,日夜压在屈梓月的胸口,每每做梦,梦到的是另一个自己在笑着召唤自己,“离开吧,离开就是海阔天空,趁你还没有陷得太深!”
那声音空灵洁净,一如未染尘埃的灵魂,梦里的屈梓月一脚踏空,猛得惊醒,天,已经亮了。
她坐起身,望望窗外,回想起昨天的事情,叹息一声。对镜照照,脸上的红疹已经消退不少,她捏捏表情僵硬的脸颊,努力堆上满脸的笑。
“四爷,早安!”
秦暮言刚刚推开门,猛得看到笑颜如花的屈梓月朗声请安,明显被惊了一跳。
他的目光扫视屈梓月,上下打量一番,见她一改昨日的恳求的低微,换成了一脸阳光。她穿一件银灰软罗长衫,更显得她明眸皓齿,优雅端庄,身上的尖刺和不羁收起,到也像模像样。
“四爷,我帮你做了最拿手的鸡蛋汤,虽然没有银耳汤营养丰盛,但是很贴心!”屈梓月赔着笑,忙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秦暮言挑挑眉,也不拒绝,只随着她的手势走进了用膳的厅堂。
走到桌前,还未等他坐,屈梓月忙地阻止,“慢,四爷,待臣妾替你擦一擦!”
说着,她抖开白色的罗帕,十分利索地抹了桌子,“四爷,请……”
满满的一桌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的屈梓月,赛瑾轻呼,“屈梓月,你没事吧你!”
赛瑶的目光里则全是恨意,她没想到,屈梓月会专门跟她作对,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地抖动,她忙地放下筷子掩饰。
秦暮言到是对此十分的受用,瞧了瞧屈梓月,感觉她今天像是一只温柔的羔羊。“你能这样坚持下去?”
“四爷,从今往后,屈梓月一定会对四爷言听计从,绝不会有半点忤逆!”屈梓月举指发誓,心底却暗骂自己,从今往后,不叫神偷,叫善人好了。
“好,那下去给我的马喂点草料!”秦暮言说完,也不管屈梓月的愕然,只是对赛瑾说,“赛瑾兄,可以吃了,也不知道你们习惯不习惯这里的饭菜!”
赛瑾言不由衷打着哈哈,目光却直瞥着转身出门的屈梓月,半晌他才狐疑地问,“暮倾兄,她没事吧!”
“没事,好着呢!”秦暮言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被赛瑶全看在眼里,她沉默地拔着碗中的饭,头也没抬,神色茫然。
马厩的味道不怎么样,呃,说白一点,像是啤酒馊了的味道,至于说啤酒怎么能馊,这个屈梓月也没大考虑。
她一边给马槽里添着草料,一边忍受着马夫惊诧、错愕、惊恐、狐疑成一体的目光,嘴角嘟囔着,“秦暮言,你也真能想出来,下次你再让我喂马,我还喂它吃辣椒……”
乌骓似乎感受到她的不友好,嘶鸣两声,马夫忙上前抢屈梓月手中的草料,赔笑说,“皇妃,这些事情还是由我来做比较好,乌骓它认生!”
“一回生,二回熟嘛,你说是吧,马老大!”屈梓月嘿嘿一笑,一旁的马夫到是手足无措了,他脸上露出揣测的目光,大概以为屈梓月定是在发疯。
喂完马重新回到厅堂的时候,桌上已经是一片狼藉,有几个丫头正在收拾着饭桌,瞧到屈梓月进来,都愕然望着她。
“我还没用早膳!”屈梓月颓丧地望望桌子,那几个丫头虽然吃惊,却十分委屈地说,“是四皇子叫奴婢们收拾了,奴婢们并不知道……”
“那麻烦各位姐姐妹妹,再帮我去做点吃的吧!”看到几个婢女面面相觑,屈梓月的脸黑了,听到其中一个丫头说,“四爷吩咐了,说王妃胃口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