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帮我更衣
拿什么交换
下午的时候，秦暮言带着人马安然返回。屈梓月丢下安北迎上去，期待秦暮言说出自己想要的结果。
如果桐真派也藏有兵器，“法不责众”，冀云和安达是不是会好过一点？
还不等她走近秦暮言，就听得秦暮言吩咐薛超，“留些人在这里看守，我们回桐关！”
“四爷！”屈梓月轻唤一声，焦急地望着秦暮言，却听到他幽幽地说，“恐怕事情要比你想的复杂！”
虽然早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屈梓月还是带着忧虑望了一眼挤在人群里的安北。
“那这些人怎么办？”屈梓月反手一指，期待地看着秦暮言，希望他有慈悲之心。
秦暮言依旧是对薛超说，“押在一处，晚间要防止有人逃走！”
“可是还有孩子！”屈梓月有些不平，但只看到了秦暮言十分冷漠的背影，这个时候，她又想到了秦宇年，如果他在这里，会怎么做？
她折身回去安抚住安北和奶娘，然后骑马追赶秦暮言，身后是安北稚嫩的声音，“干娘，一定要救救我爹娘，求你了！”
回到桐关，秦暮言直奔桐关大牢，屈梓月也不顾风尘，紧紧相随。
到了大牢门口，护卫用讶异的目光望着屈梓月时，秦暮言才回头望了她一眼，“屈梓月，你要知道，有些事情就算你拼尽全力，也不能扭转！”
屈梓月嘴唇干裂，挤出一抹干笑，“我不是救了你吗？”
“我是皇子！”尽管话没有说的那么明白，但屈梓月已经听出了言外之意，她也知道，秦暮言能逃生，实是因为皇帝杀他之心还未到十分。
牢门的铁链哗啦一声掉落，屈梓月的目光望进去，昏暗的地牢里只有火把桔红色的光，扑面而来的异味，十分清晰地告诉她，这里是地牢无疑。
秦暮言只冲着守卫点点头，任由屈梓月迈步先行，待二人的身影进入地牢，正看到薛超迎面走来。
“审出什么没有？”地牢里的阴冷让屈梓月打了一个冷战，这句话，似乎也带着冰棱，直刺心底。
薛超面色难看，摇了摇头回答，“他们一口咬定，是银龙帮自己用的兵器……显然是在说谎！”
“用刑了没有？”秦暮言的话立刻揪住了屈梓月的心，她的目光扫向薛超，见他点点头，“用了，可他们还是什么都不说！”
听完这话，秦暮言依旧冷静地回望了一眼屈梓月，瞧到脸色苍白的她，低声问她，“你还好吗？”
“我没事！”屈梓月绕过薛超，在黑暗的甬道疾速前行，待她走至关押冀云和安达的地牢里，眼前的情形让她震惊，心口像是赌了棉絮一般，呼不出，咽不下。
“冀云！”喊出声的时候，屈梓月突然认识到自己现在越来越软弱，而且陷入那种沧海一栗渺小无助的悲哀里不能自拔。
冀云受了刑，身上的红衣褴褛，像是被撕扯碎的红霞，份外的惊心。安达则是缩在角落里闭目不动，脚上的镣铐沉重，他的双脚不得不紧紧地并拢，脚踝上有两个重重的红痕，他就像是一头被困的巨兽，平日里粗犷不羁的身形此时显得十分的憔悴孱弱。
听到屈梓月的喊声，冀云突然抬头，目光里带着尖刺一般的愤怒，“屈梓月，是你，是你陷害我们是不是？”
冀云误会，这不足为奇，屈梓月的出现和消失都有极大的嫌疑，况且，她现在完好无损地站在牢外，还是堂堂皇妃，而冀云却身陷囹圄。
双手握在潮腻的栏杆上，屈梓月脑海里浮现出血迹染满栏杆的过程。听到冀云这样质问，屈梓月痛苦地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本缩着身子的冀云突然站起身冲到门口，伸出手就要掌掴屈梓月，“怪我瞎了眼，认了你这个朋友！”
屈梓月知道解释不清，只低声说，“我会想办法救你和安达，安北那里你们放心！”
“你放了安北，他是无辜的，求你……”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身子突然瘫软，像是全身的骨架都被抽掉，只剩下绵软无力的肉体。
屈梓月半蹲下身子，握着冀云沾满鲜血的手，“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安北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要把实情说出来，这样我才有办法救你们！”
这时，秦暮言已经走到牢门前，冀云警惕地看了看屈梓月，似乎明白了什么，只冷笑一声，“你能照顾安北，我已经十分感激，至于实情，我说的全是实情。”
“你这样于是无补，如果她会说实话，一开始就不会受鞭刑！”秦暮言的声音有几分冷滞，仿佛是另一个人，屈梓月回眸望了他一眼，待看清他眸中的冷意，心间泛起惊恐。
“你想把他们怎么样？”屈梓月失声反问，听到秦暮言清清楚楚地说，“证据确凿，如果不主动认罪，难逃一死！”
“不，他们不是坏人！”头脑里已经是一片混乱，话已经脱口而出，却看到秦暮言微微地皱眉，“屈梓月，这不是你一个能左右的事情，父皇既然下令，我必须给他一个清缴的结果，或者，事实的真相！”
痛苦像是一团墨迹散开，屈梓月咬了咬牙，回头望着冀云，“如果你们不说，我无能为力，冀云，你们还有安北！”
牢里的冀云绝望地看了一眼屈梓月，额头贴在肮脏的栏杆上，声音低微，“请看在安北叫你一声干娘的份上，你一定要保他无忧，至于我和安达，这是我们的命！”
话说至此，屈梓月知道再说什么也无益，她紧锁着眉头，转身离开了冀云。却听到秦暮言在一旁吩咐薛超，“吩咐宋将军继续审问，只给他们一天的时间……”
“是，四爷！”薛超领命，转身去了审讯的那间牢里与宋将军说话，声音穿透潮湿的墙壁，“今晚连夜审讯，如果没有结果，四皇子将实情禀明皇上，就地处斩！”
腹部突然一阵绞痛，屈梓月这才意识到，她一天根本没有吃任何的东西。
她扶着墙蹲在地上，额头渗出一层浮汗，秦暮言走至她的身边伸出手来，“你没事吧！”
“走开！”屈梓月勉强起身，拒绝了秦暮言的好意，跌撞着往门外走去。
刚刚出了地牢，外面的新鲜空气立刻冲进鼻腔，头脑里的混乱被风一吹，好像清醒了许多。
挪着步子走在回城楼的小道上，身上的无力和腹内的绞痛都让她觉得筋疲力尽，她从来没有觉得，人活着，躯体是如此沉重的负担。
屈梓月努力地分析着这件事情的过程，从冀云得知银龙帮和桐真派有冲突开始，到秦暮言派兵镇压结束，整个过程似乎滴水不漏。
也正因为这件事情前前后后衔接的太过完美，屈梓月才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她一时又想不清楚。
刚刚回到城楼上，就听到赛瑾的房间内传来一阵欢快的声音。她走至窗前，看到他们准备了满满一桌丰盛的食物，大概是要为秦暮言剿匪之事庆功。
心中哀痛之际，失神葳了脚踝，屈梓月轻哼一声，恰恰被赛瑾听到了。
“屈姑娘，回来一起喝一杯！”赛瑾热情相邀，他并不知道在这一天内，屈梓月经历了什么。
赛瑶听到赛瑾邀请屈梓月，狠狠地剜了一眼赛瑾，然后十分大声地说，“四个人刚刚好，再多一个坐不下了！”
这时，秦暮言正好走到屈梓月的身侧，望了一眼窗内的情景，又瞧瞧屈梓月，“一起进去吃点东西吧！”
“我没有胃口，四爷请吧！”屈梓月黯然离开，她感觉秦暮言注视她片刻之后，推门进入了房间，与赛瑾、赛瑶和珍溪一同欢庆去了。
“暮倾，她怎么了？”赛瑾的依旧不放心，低声询问秦暮言，却听得秦暮言十分淡然地说，“没事，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依旧是那个房间，屈梓月推门而入，里面依旧是如昨的漆黑，连心底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她疲惫地躺到床上，目光紧紧地盯着床缦，脑海里不停地思索着救冀云和安达的办法。她不是不可以劫狱，只是劫狱之后，诺大天地，恐怕没有冀云一家安身立命的地方。
她要对抗的是璃京庞大的皇权机构，贸然行事，只能害了冀云一家。
心烦至极，她侧身朝里而躺，思前想后，唯一的办法只有去恳求秦暮言放他们一马，可是，他又凭什么答应她呢？
辛苦竖耳倾听，直听到秦暮言房进了房间，屈梓月才从床上起身。她直愣愣望着地面上闪动着的淡淡火光，须臾，十分果断地起身出门。
她没有敲门，像秦暮言进她房间那样长驱直入地拜访他。屋内的灯是亮着的，薛超愕然地看着闯进门的屈梓月，又瞧瞧正要更衣的秦暮言，一时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帮我更衣！”秦暮言背朝着屈梓月，张开双臂等人侍奉，薛超挪着步子上前，木木地说，“爷，我来侍奉您！”
“我叫的是她，不是你，你可以出去了！”秦暮言依旧霸道，对屈梓月颐指气使，没有办点怜惜。
薛超木了半晌，才悟懂什么，忙应了话，迈着疾步离开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