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离开
夜色宁静,所有的人似乎都已经安眠,唯独屈梓月在清醒地挨受剧痛。听到秦莫言拉动椅子的声音,屈梓月用力咽下口中的腥甜,勉强闭上眼睛装睡。
从小到大,她受过无数的伤,可是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的狼狈。师傅常说,既然身为偷盗者,注定一生孑然独处,那就要保证不论是寒风暴雨还是身受重伤,随时都有一个保证自己安全的地方。
想到师傅谆谆善诱的情境,屈梓月嘴角轻露一丝苦笑,到底还是被师傅说中了,她总要因为自己的满不在乎吃亏的。
好在,已经偷到了玉玺,现在只等马斯特的出现,只要回到她的国度,身上的伤不算什么。
“咳咳……咳!”忍了半天,血还随着咳嗽喷涌而出,屈梓月暗咒,“真是不争气,不就这点小伤?”
当她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时,秦暮言已经站到了床前,他关切地问,“你怎么样了!”
屈梓月深深吸一口气,防止再次咳嗽,“我没事,只是觉得有点冷!”
秦暮言一阵沉默,目光却盯在枕头边缘那滩血迹上,他的神色里带着一份沉重,“屈梓月,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虽不是一句关切,但屈梓月心中还是一暖,轻挑唇角,语气轻淡地反问,“四爷,你做那么多,又是为了什么?”
房间的空气里飘荡着丝丝的血腥味道,同时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屈梓月疼痛地几乎没有办法聚神思索,但她知道,秦暮言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屈梓月,每每触及到你的问题,你总是要顾左右而言他……”秦暮言把身上的袍子脱下,加盖到屈梓月的身上,一只手为她掖好被角,另一只手却轻轻触到她的唇角,为她拭去一丝未擦干净的血迹。
肌肤相触,屈梓月猛地往后一缩,背后的疼痛牵扯,双目又一次紧闭。身上的寒冷突然而至,她突然像是筛子一般抖动起来。
秦暮言见此,只无声地脱去靴子,轻轻地躺在屈梓月的身侧,不顾她的反应,用双手紧紧地将她笼在怀里。
屈梓月本想挣扎,她不想在离开之间再给这里的任何人留下什么,可是秦暮言宽阔温热的胸膛似乎有一种能量,可以让她寻找到久违的归属感。
落叶归根,鸟倦归巢,人也总要有一个休憩的地方,不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她不再抗拒,也不再躲闪,只是任由那温热暖着伤口,身体的每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疲倦如潮水涌来,别余的事情似乎都不在重要了。
“梓月,我要你相信我,相信我可以给你带来幸福和快乐。有我,你完全没有必要过的这么辛苦,你只需是你,那个初见时双眸明亮,狡黠纯真,没有伤痛的你!”秦暮言讷讷自语,这份藏在心中的言语掀动了他灵魂深处的深情,他的眸子变得异乎寻常的亮,亮似天边那颗初起的天狼。
怀抱里的女子轻轻呢喃,身体也渐渐温热,鼻息起落已经是十分的匀称,她睡着了。
秦暮言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柔弱无骨,那份令人心疼的纤细,让秦暮言一向平静淡然的眉角多了一份愁绪。
清晨是被薛超惊慌失措地声音吵醒的,屈梓月微微睁开眼睛,感觉到身后的秦暮言,只好轻唤,“四爷,是薛超!”
“我听到了,你再睡一会,我去开门!”秦暮言言语清晰,应该比她醒的早一点。想到这里,屈梓月的脸蓦地红了,他一定是怕惊醒她,所以才一动不动地躺着……
身体上还残留着秦暮言身体的余温,想到一晚暧昧地姿势,屈梓月只将被子扯起一点,好掩饰自己的窘迫。
门被拉开了,秦暮言的声音恢复如初,“发生什么事情了?”
薛超咽下紧张,目光瞥了一眼房间,“四爷,你没事吧!”
秦暮言摇摇头,反手将门上,才轻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屈府有刺客闯入,已被府上的护卫乱箭射死,是属下失职……”薛超的声音虽低,可是还是清楚地传入了屈梓月的耳朵,想到昨夜密室里的打斗,不安层层涌到了心口。
秦暮言轻声回道,“我没事,不必惊慌,既然刺客已经死了,就更无需杯弓蛇影!”
“屈姑娘昨晚受伤了?”薛超最终还是没有藏住话,直言说出自己的疑虑,秦暮言只微微一笑,“昨晚她不慎落水受伤,先回来的!”
“不知道屈姑娘昨晚什么时辰回来的,属下一直在外院……”薛超依旧不肯放过这个话题,秦暮言颇有耐心,语调依然平缓,“如果她不想让你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是不会知道的!”
一句话重揭了薛超的旧疤,片刻尴尬地沉默后,他转身闷声闷气地说,“四爷,我先去安排今天的行程,四爷和屈姑娘也该用早膳了!”
待薛超前脚下楼,赛瑶后脚就从房间走出来,她走到秦暮言的身边,目光平视着秦暮言的脸色,“四皇子,你被人骗了这么久,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有人骗我?”秦暮言讶异复问,见赛瑶神色有些冷厉,正要说什么,听到赛瑶不管不顾地说出了实情,“屈梓月她根本就没有怀孕,你愿意娶她,却不愿意娶我?”
清晨的走廊极为的安静,这声音却如晴天霹雳般刺耳。秦暮言低头思忖片刻,才抬头看着赛瑶,“公主,这件事情另有隐情,以后我一定向公主解释,可是现在不是时候,我们还是先去用早膳!”
听出秦暮言在掩饰什么,赛瑶睁大眼睛,神情困惑,“这么说,你知道她没有怀孕,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骗……”
“赛瑶……这不关四爷的事情!”
门开了,脸白如纸的屈梓月恳求地望着赛瑶,只希望她不要这么大声地嚷嚷。事情已经够复杂了,她不想再有什么变故。
赛瑶瞧到屈梓月的样子,并不因她这时的恳求而心软,只冷笑一声,“作贼心虚,这句古言果然没错,屈梓月,你终于知道愧疚了!”
“公主说话不必这么刻薄,暮言欠公主的,日后定当给公主一个交待!”秦暮言的声音明显变冷,这让走廊里的空气顿时凝滞,刚刚出了房间的赛瑾也感觉到了异常,忙上前打圆场。
“看来你们昨晚都睡好了,这么早就精神焕发!”声音刚落,他就看到了毫无血色的屈梓月,又瞧瞧赛瑶的架式,“你怎么了?受伤了?”
秦暮言护着屈梓月,连赛瑾也关切屈梓月,赛瑶心里的怒气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赛瑾,你就这么关心一个骗子?”
“赛瑶,她现在是四皇子的王妃,你不能这么无礼!”赛瑾听出有些不对,目光望着屈梓月。
感觉到赛瑾疑惑的目光,屈梓月只勉强挤出一个笑,“这不怪公主,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去用早膳!”
说完,屈梓月拖着步子极为缓慢地走到院子里,万丈阳光落到背上,暖暖的感觉像极了秦暮言的胸膛,不由地闭上眼睛,任由苍白地脸仰对太阳。
赛瑶赌气地跑出院子,重重地撞到了屈梓月的肩膀,屈梓月咬牙忍住巨痛,唇角渗出点点血迹。
情况已经糟糕到极点,秦暮言迈着步子,无声地往厅堂方向走去。只有赛瑾驻足停在屈梓月的身边,看到她异样的表情,“梓月,如果你很辛苦,我可以帮你!”
“这是我的事情,二皇子没有必要……”屈梓月侧脸,一抹无力的笑容在苍白地脸上绽开,阳光之下,她就如同一朵就要凋零地百合,令人心生惋惜的同时,恨世事的残忍。
“你打算要瞒他多久,瞒得住吗?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你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赛瑾不忍注目,轻轻移开视线,将目光投落在一颗正蓬勃生长的万年青上,可是那绿色多少有些刺眼,他烦躁地踢开脚下的石头。
屈梓月十分自信地笑笑,“或许用不了多久……不过,还是要谢谢二皇子的关心!”
“你要离开?去哪里?”赛瑾异乎寻常的执着,他的目光复又落在屈梓月的身上,见她的背稍稍地弯着,似背着十分沉重地东西,目光里的疼惜更多了一分,“我带你去看大夫!”
“不必了,我很好,只希望你帮我对赛瑶说声抱歉……”屈梓月愧疚地望着赛瑾,真希望有一天,她与赛瑶还能默契相伴,形同姐妹。
赛瑾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目光望向远处,“这个,我恐怕帮不了你,你和她之间不是误会,是情敌!”
就在屈梓月为这句话出神的时候,几名婢女往府门外小跑着,一边窃窃谈论,“昨晚的刺客被乱箭刺死,尸体还在府门外!”
“听说是个女子,身手还不错……难道是来刺杀四皇子的?”婢女刚刚说完,瞧到了正在缓步慢行的赛瑾和屈梓月,慌地行了一个礼,待得到允许,只匆匆奔向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