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二:恍然如梦
序二:恍然如梦
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着明天跟组去西江省的事情,什么路上有没有遇到美女,坐公交时有没有运气找到座位,根本没有注意。
说来也是年轻,第一次在杂志社有了得展所长的机会,心里即紧张又兴奋,摄影是我强项中的强项,有了这个机会,以后绝对不用再坐在角落里整理文档,出人头地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当我收东捡西的往小小的旅行箱里装时,隐隐这一切似乎全有一些不真实感,朦朦胧胧的。
同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我一进门开始整个晚上妈妈就倚着门框看着,既不帮忙也不说话,就那么默默的看着。
“妈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说着我拉开了抽屉,拿出当年爷爷拍下鬼魂的照相机,妥妥当当的,放在旅行箱的角落里。
妈妈的眼圈有点红,看得我心里没着没落的。我才要开口问她,却看到她的眼泪流了下来“文启啊,你能不能不去拍炉山?”
“奇怪了,我可没记得跟您说过我明天要去炉山。”一边说着我心里就一边纳开闷儿了,老妈一不会掐诀,二不会念咒,怎么能算出我明天要去炉山呢?
“不用你说,妈知道你要去炉山,而且是早就知道。”老妈一边用手抹着眼泪,一边说“文启啊,听妈的话,咱不去行吗?”
这回我可犯难了,我一个传媒大学摄影系的毕业生,已经坐了四个月的文档整理了,好不容易主编亲点让我当上了下一期杂志的摄影师。这种几率比新进宫的才人,第一天就被圣上翻牌儿侍寝的几率都低,错过了就没有第二次。
“算了,命中注定的事儿强求不得,就是拦下了这次,也拦不住你下次,该来的总会来。唉。。。。。。”在老妈说完这句话时,我似乎看到她一下就苍老了很多。
“您这是说什么呢?什么该来的什么不该来的?主编叫我去拍庐山这是您儿子我出人头地的机会,是好事儿啊。老妈您放心吧,我都25了不是小孩儿了,我向您保证,处处当心事事留意。”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小小的旅行箱合上。
看到老妈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我又说道“老妈您什么时候练成的这能掐会算的本事,也不告诉儿子一声。”
老妈看了我一眼,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要是能掐会算就不让你去那个倒霉的杂志社,你要去炉山是你奶奶告诉我的。”
提到奶奶,我对她老人家的印象,完全源自我爷爷和爷爷朋友老刘骨灰盒里的那颗,可以让花草兴旺,一虫不存的念珠。
这让我一直相信奶奶她老人家,一生一定有很多神奇的宝贝,比如放在骨灰盒里的那两颗念珠。
至于说奶奶本人我无缘得见,就是奶奶的照片家里也没有存上一张。
所以我第一次看到奶奶,是在墓碑的照片上,挺慈祥的老太太,可是那天我觉得墓碑上照片中老太太的眼睛一直盯着我。
我打扫陵墓左侧的杂物,她的眼睛就看向左侧。我摆放陵墓右侧的鲜花,她的眼睛就转向右侧。直到磕完头上了公交车,背后还能感到奶奶那灼热的目光。
正是这个原因,每次提到奶奶我都是又敬又怕。
“老妈,没您这样吓唬亲生儿子的。”说着我坐到了老妈的身边。
老妈笑了,那笑容又苦又涩,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递到了我的手里。看他郑重的样子,和发黄的信封我就知道它的岁数恐怕比我还大呢。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老妈的话还是把我吓了一跳“妈知道劝不住你,你奶奶也知道劝不住你。所以他老人家在50年前的今天特意给你写了这封信,说在50年后的今天我要是拦不住你去炉山就把这封信交给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对这封信的出现感到吃惊。
尽管它是在50年前的今天出自奶奶之手。
尽管在50年前的今天奶奶就知道了我明天要做什么,甚至她还知道,我去炉山之后会遇到什么。
说不出原因,我也没有去猜测奶奶的身份,只是低下头去看那封信。
当我低下头仔细的去看时,突然感到信封上似乎有一双熟悉的眼睛也正在看着我,我知道那是已经故去的奶奶的眼睛。。
“老妈,您为什么这样反对我去炉山?”尽管拿着奶奶的信,我还是想听老妈亲口说出原因。
老妈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心里越发的焦急起来。
“文启,这信我也有没有看过。当日你奶奶曾嘱咐过,如果你执意要去,就把这信交给你。别的什么也不能说,说了就漏了天机,对你反而不好。”说完之后老妈静静地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眼睛有些失神地瞪着窗外满是乌云的夜空。
打开发黄的信封,我有些担心不太认识繁体字,但是当我打开发黄的信纸时,我的担心变成了震惊。震惊的是信纸上的内容,而内容却不是文字所带来的。
空白,那是一张空白的信纸,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当我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老妈时,老妈如同入静,愣愣地看着满是乌云的夜空,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眼神。
在我才要开口时,信纸上似乎散发出一阵淡淡的香味儿。这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味儿,更像是诵经念佛的禅堂上点着的檀香,让我有了一种宁静而悠远的感觉。
这感觉中我好像看到信纸上出现了一个檀木的绣墩,它的前面有一双鞋,红底金丝绣的飞凤,连凤凰下面的云也是金丝绣成的。穿着这双鞋的,是一个绝色女子,红色的鞋配着红色的旗袍,鞋上的祥云旗袍上的彩凤,衬托着这个优雅端庄的绝色女子。
我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端详着我。真不敢相信,这个年轻的绝色女子竟然是我的奶奶,尽管与墓碑上的照片不同,我还是认出了那熟悉的眼光。
看着她朱唇轻启似乎在说着什么,确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焦急之间倒是看到一个个娟秀飘逸的文字,一笔一画地出现她身旁的纸上。
不知道为什么,墨汁是红色的,竟然还有淡淡的香味从中散发出来。
“吾孙文启:陵前一见已有十六年之久,吾心甚为挂念,今日得见之下吾心甚喜。”到这里随着她朱唇一闭,那娟秀飘逸的文字也停滞了下来。
一双美目是看在我的脸上,他似乎在等着我的回答。
“奶奶您真漂亮。”这是我的心里话。
纸上的绝色女子,闻言只是淡然一笑,随着她朱唇轻启间一如刚才:一个个娟秀飘逸的文字,一笔一画地出现在她身旁的纸上“虽说这不过是一副皮囊,但是能得到孙儿的夸讲,吾心甚喜。”接着她说了一大堆,半文言晦涩难懂的话。
文字一一落于纸上:屈指算来明日应该是你去炉山之时。庐山,汝之祖父早亡之地。。。。。。汝之祖父所遗相机,曾染异人之血,于阴可观阳,于阳可观阴。。。。。。舟车兼程勿先行。。。。。。,孙儿,吾不能久留于阳间,方才之言,切记切记。”说罢,纸上的图像,渐渐消失。
我却是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刚才那些文字的颜色由鲜红变成暗红,由暗红变成了黑色,这个过渡如同指尖流出的血从红到暗红最后成了黑色。在这个过程中,香味儿越发的浓烈了起来。
信纸上的字,漆黑油亮,亮得如同是没有干透的墨迹反射出的光。在我惊疑错愕之时,漆黑的字迹开始变淡,先是深灰,再是浅灰色,最后竟然消失不见。
我呆呆的看着手中已经墨迹退尽,空余信纸的“信”,如果它还能被称为一封信的话。
在这字迹全无的信纸上,我依然能感到奶奶的目光,似乎她老人家就坐在我的面前看着我,把她想要说的话化成了文字,映在纸上再让它们如同话语般,说过就消失掉。
害怕,也许有一点点,其中不解更多。
我不明白,为什么奶奶能算出五十年后的事情,却没有劝阻爷爷和人打那个赌,误了爷爷的性命。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奶奶要阻止我去爷爷早亡之地,难道那个地方不仅要吞噬爷爷的生命,还要把我留在那里?
还有一点就是,相机在阳间可拍到魂灵,说明它于阳可观阴,为什么奶奶又特意提到它于阴可观阳呢,难道我会在阴间用它看阳世?再有,为什么说舟车行程之中,我不要先于他人而行呢?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钥匙落地的声音,捡起了钥匙抬头看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我正站在自家的门外,刚才的一切恍若一梦,是真是假我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