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之交
秋冬之交,马莲沟打的井出水了。马维存携了马维义来请丁小凡他们。他俩进了丁小凡的办公室,互相打过招呼后,马维存从皮包里掏出一个请柬来,双手递到丁小凡的手中。丁小凡和他俩握了手,请他俩坐下,泡了两杯水,放在他俩的面前,就看那请柬。那是一张大红大红的请柬,看上去十分华丽。他翻开一看,在印制完整的格式内,用毛笔填写着:
谨订于农历丁亥年九月初九日在恒昌县天河乡马莲沟村举行爱心井出水庆典仪式届时恭请丁主任光临
字是蝇头小楷,工整而娟秀,散发着浓浓的墨汁香味。看罢,丁小凡抬头望着他俩,说:“你们还真的要请呀?”
马维存说:“真的,你瞅,都在那上面写着呢。”
“还有谁?”
“宿总,艾助理。还有你们局里的领导。”
“这么说,你真的办了什么秧歌子,要敲锣打鼓地欢迎了?”丁小凡问。
马维存带点调侃意味地说:“你听这主任说的,俗话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乡里人虽不敢说是一言九鼎,但也是一诺千金。既然当着你们的面说下了,怎么说下的就怎么办,绝不食言。”
丁小凡有点为难地说:“你们这样搞,我想去都不敢去了。”
“我又不是光请你们几个,我请的多了去了,有啥敢不敢的。”
“不是我说你,就这么点事,你就这么折腾呀,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这你就有点小瞧人了。”马维存正色道,“我们村虽说穷点,过年过节的也闹秧歌子,图得是个热闹。眼下虽说不是过年,可这事儿比过年还让人高兴,你就当在乡里过一回年吧!”他见丁小凡还要说什么,就挡了他的驾,“你啥也别说了,你带我们请一下你们的领导,完了再去请宿总他们。”
丁小凡见他态度坚决,就说:“好吧,就依你们吧。你们喝口水,歇歇脚,我先给宿总打个电话,看他在也不在。”说着他打通了宿善果的手机,把马维存的意思给他说了,那边非常愉快,说让他把他俩带过去,一块儿吃个饭。
打完电话,丁小凡带他俩到陈志之的办公室,进了门,陈志之站起来和马维存、马维义握了握手,对丁小凡说:“你们先坐,我和吕局长说几句话。”
吕四权向他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继续说他的话。他说了一些没头没脑的话。陈志之听得云遮雾罩,因他有事,急着要出去,就打断吕四权的话,说道:“吕局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还要出去呢。”
吕四权愣了一下,说道:“那我就直说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市上要搞一次书画大赛,上面的意思是要各有关部门和单位给一点赞助。”
说到经费的事,陈志之就严肃起来,他说:“吕局长,这个局的家底子,你又不是不清楚,行政经费是按人头拨的,车辆开支差不多就占去一半,其他的开支不言而喻了。至于专项经费,你是知道的,都是专款专用,是高压线,碰不得的,你说从哪里拿这赞助费呢!”
吕四权就有点不大高兴,他说:“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想想办法,总能挤出一点来的。再说,这是霍书记亲自安排的,是他要我跟你说说。陈局长,这也是对天龙文化事业的支持,我们也不能无动于衷嘛。”
一听是霍海的主意,陈志之又不好直截了当地驳回,想了想,就问:“那得多少呀?”
“这就看你了,三万五万不嫌少,十万八万不嫌多。”吕四权轻描淡写地说。
陈志之暗暗地咂咂舌,心想这哪里是什么赞助,干脆就是趁火打劫嘛!他对吕四权说:“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这几天忙着陪省上的评估小组,我让办公室清清账,看能从账上挤出多少钱,让他们拿出个意见来,上会研究决定,如何?”
吕四权眨眨眼,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从全国各地请的书画名家,已经陆续到了天龙,赶你陪完评估小组,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陈志之想了想,说:“好吧,我们商量一下吧!”他又对马维存说,“对不起,你俩先到丁主任那儿坐会儿,我这里开个会。”又吩咐丁小凡,“你叫一下领导们,这会儿到我这里来一下,开个短会。”
马维存就站起身,走到陈志之前面,拿出一个请柬来,恭恭敬敬地呈给他,并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和一定要光临指导之类的话。陈志之说了一些祝贺之类的话,稍加思索便对丁小凡说:“丁主任准备一份贺礼,到时候能腾开手,我一定前去祝贺,万一有事去不了,丁主任代表局里去一下。”接着他问了一些群众生产生活上的事,就要丁小凡安排个便饭。丁小凡就说了宿善果的意思,陈志之就说:“有饭吃就行,可不要叫村上的同志饿肚子啊。”丁小凡就说哪能呢。说着他带马维存、马维义返回他的办公室,拿了会议记录,又到陈志之的办公室。
一会儿,几位副局长都到了,陈志之就说了吕四权说的那事,请大家讨论。讨论了半天,也没有讨论出个结果,与会的都说,这是市上领导安排的,执行就行了,哪容你讨价还价!陈志之最后说:“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就赞助呗!那么,拿多少呢?”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阵,都在一万到两万之间徘徊,陈志之就折中了一下,他说:“那就一万五吧,看看大家有没有意见,如果没有意见,就这么定了。”然后他让丁小凡安排财务人员去办手续。就起身忙他的事去了。
丁小凡从陈志之那儿出来,叫上小胡,和两马一块儿去善缘公司。他们进了宿善果的办公室,宿善果笑眯眯地迎上来,嘴里说:“我正在恭候大驾呢。”说着他和他俩握了手,就让他们坐下来。他自己又走回到写字台后,坐下来摇晃着椅子。马维存拿出一个请柬,站起身,走到宿善果对面,双手递过去,宿善果接了,翻开匆匆瞅一眼,对丁小凡说:“丁主任记着些,到时候给我吱一声,我这里事多,不一定就忘了呢。”
丁小凡说了些贵人多忘事之类的话,艾梦瑶就进来了,她和他们客气了几句,泡了茶,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眼瞅着丁小凡,脸上泛起些微的红晕。宿善果对她说:“你安排一下,和马主任他们吃个饭。多带点酒,马主任酒量大着呢。”
艾梦瑶愣了一下,站起身对客人说:“你们先坐着喝口茶,我先出去一下。”艾梦瑶出了宿善果的办公室,又犯了难,她在善缘公司工作了这么些年,接待客人几乎成了她的家常便饭,但她还没有接待过来自村上的干部,也不知道宿善果是真心要接待,还是出于应付,不知如何安排为好,进去问,又有失礼节,她犹豫了一下,就打电话给宿善果,宿善果接了艾梦瑶的电话,一时也说不上怎么个接待法,就问丁小凡:“你说,到哪里?”丁小凡就看马维存、马维义,马维存、马维义就说,随便哪里吃点就行,不用宿总破费。宿善果就说,“那怎么成,我们到村上,就像神仙似的让你们供着,你们进趟城,招待一顿饭还是招待得起的。丁主任说,到哪里?”
丁小凡想想,说:“那就永乐宫吧,那里的海鲜是有名的,就请二位吃海鲜吧,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马维存、马维义又不知道永乐宫是何去处,赶忙说哪里都行,哪里都行。宿善果点点头说:“行,行。他对着电话听筒说,那就安排到永乐宫,以海鲜为主。”
他们聊了一会儿,宿善果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和客人一块儿到永乐宫。他们在服务小姐的引导下,穿过两道门,来到大楼后面的碧春苑。这里,四周墙壁爬满了爬壁虎,碧绿碧绿的,绿得让人心醉。中央一座假山,山上长着几棵松树和花花草草,一股清流从山间流出,形成一道小小的瀑布,溅落在山下的水池里。水池与曲曲折折的小渠相连,流向碧春苑的四面八方,最终流回不易为人发觉的某处,再被抽上假山,无限循环。水池里,水渠里,游动着五颜六色的锦鲤鱼,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脚下是用碎石子铺成的各种图案,摆着大大小小的各色盆花,吃饭的桌子,就安放在这盆花之间。马维存、马维义东张西望,互相看看,惊叹不已。他俩在假山前驻足,望着从假山上流下的水,不禁嘀咕道:“我们那里的山上能有这水,就旱涝保收了,还用得着打井?”
艾梦瑶闻听此言,笑着对他俩说:“这水是人工抽上去的,你看着它流水不断,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实际上就是那么一点点水,在这儿循环,若放你们那儿,是什么事也办不成的,不要说旱涝保收了。”
丁小凡、宿善果听着他们的话,不觉会心地一笑,马维存、马维义也就不好意思地笑笑,和丁小凡他们互相客气着,在餐桌上落座了。落座后,服务员拿过菜谱递到艾梦瑶的手上,站在她的后面,一手拿着记录纸,一手拿个笔,准备随时要记录的样子。艾梦瑶把菜谱递给宿善果,宿善果接过来,随后又递到丁小凡的手上,说:“还是由丁主任来吧,丁主任就是专干这个的。”
丁小凡看一眼艾梦瑶,就又把它传到她的手上,并说:“艾助理就不要客气了。”他们就这样推让了一番,最后菜谱还是落到宿善果的手中,宿善果看着马维存,笑笑说:“如今这点菜成了苦差事,你瞅瞅,谁也不愿做,那只有我来做了。”他看着菜谱,“这里的海鲜不错,主要还是来海鲜吧,马主任意下如何?”
马维存就说随便,随便。宿善果点了几个大菜,自言自语道:“男虾女蟹,再来一盘大虾。”
丁小凡补充道:“既然如此,就专为艾助理点一个蟹吧!”
艾梦瑶忙说:“这倒不必。”她转向宿善果,“倒是别忘了,给你自个儿点几个素菜。”说罢,她向丁小凡投去感激的目光,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羞赧。宿善果看看他俩,微笑着说:“好吧,我就成全丁主任的一片爱心吧,”他抬头对服务员说,“来盘大闸蟹。”服务员歪了一下头,甜甜地一笑,就写上了大闸蟹。
点完菜,他们东拉西扯了一阵子,菜就陆续上来了。宿善果端起酒盘子,站起来说:“我先敬马主任、马文书一杯,千万不要客气。”马维存、马维义也站起来,从酒盘子里各拿了一杯酒,说过谢谢之类的话后,一饮而尽。
服务员斟上酒,马维存端起来:“这杯酒,我代表马莲沟的老老少少,敬宿总一杯。先干为敬,我先干了。”说罢,一扬脖子喝了。
宿善果说声谢谢,端起茶杯,说:“不好意思,我就以茶代酒了。”说着喝了一口茶。
马维存就说:“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只要宿总有这个心意,我们也就心满意足了。”说罢,又给丁小凡和艾梦瑶各敬了一杯,说:“今天我就敬到这里,九月初九那天,我在马莲沟再好好地敬各位。”接着,推杯换盏,你来我往,猜拳行令,除了宿善果,三个男人基本喝到一醉方休,艾梦瑶虽说没有醉,也有八分酒了。
农历九月初九日,陈志之、丁小凡、凌琳、宿善果、艾梦瑶,乘善缘公司的商务车一同前往马莲沟村。快到村头,他们远远望见,在村口上,搭起了一座彩门,彩门横书:
热烈欢迎上级领导来我村检查指导工作
彩门前候着一队秧歌队,见他们的车一到,响起了震撼天宇的锣鼓。随着锣鼓的声响,秧歌队唱着扭着,徐徐向他们迎来。宿善果赶忙叫停车,停车后,宿善果说:“这动静也有点太大了吧!”
丁小凡也说:“没想到他们会弄得这么隆重。”稍停,他说,“既来之,则安之,你看,又不是专门为你弄的。”
宿善果又看了看彩门上的大字,笑笑说,“原来是为各级领导安排的,我们凑什么热闹。”说着就要调转车头。
丁小凡急忙说:“宿总,你少安忽躁,几十岁的人了,怎么就像小孩子,说变脸就变脸呢!”
陈志之、艾梦瑶、凌琳闻听此言,不禁笑了起来。笑罢,陈志之正色道:“宿总多心了,谁也知道,你是今天的主客。既然来了,就客从主便吧!好了,下车吧!”说着,他拉开车门,下车了,接着,大家都下了车。
秧歌队快要逼近他们,走在最前面的是一面大鼓,它由四个壮汉扛着,一名男子飞舞着鼓槌,边走边敲。鼓后一人敲锣,一人拍嚓嚓,铿锵有力,其声喧天。紧随锣鼓的是几十名穿红挂绿的青年男女,他们装扮成各色戏剧人物,分列两路纵队,踩着高跷,挥舞象征戏剧人物身份的导具,向前行进。高跷中间,跳跃着一对雄狮,龙腾虎跃地,朝他们奔了过来。紧跟在高跷和雄狮后面的,是表演节目和演奏乐器的队伍,他们吹着唢呐,唱着民间小调,扭着秧歌舞,欢呼雀跃,向前奔来。
秧歌队一眨眼的功夫就行进到丁小凡他们的面前。马维存端一个酒盘,盘中放着六只酒杯,马维义拿一只酒壶。马维存到陈志之面前,说:“按村上的习俗,但凡来客,敬酒六杯。先敬陈局长一盘。”说着,把酒盘恭恭敬敬举到陈志之面里,低了头,什么话也不说。陈志之看一眼丁小凡,丁小凡把脸扭向秧歌队,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陈志之见状,硬着头皮把这六杯酒喝了。马维存说声谢谢,叫马维义斟酒,马维义拿出另一个壶,斟到另六个酒杯中,马维存将它端到宿善果的面前,悄声对他说:“这是从井里抽出来的第一股水,在这里,我代表马莲沟的父老乡亲,郑重地敬给你了。”说着他低了头,把盘子举过头顶。宿善果左右看看,把那六杯水一一喝了。接下来,又重新敬酒,如此三番,凡来的客人无一豁免。
敬完酒,马维存手一挥,秧歌队让出一条道,来客在马维存的引领下,被欢腾的秧歌队送到庆典仪式的现场。现场设在其中的一口井旁,井口被一大块红布所遮盖,其对面是临时搭建的主席台,那里摆了一溜儿桌子,桌子上铺着红毯,摆放着水果糖块和香烟、水酒等物。乡长易水和乡上的干部都恭候在那里,和他们握过手,就让到主席台上,主席台上放有姓名牌,他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着其他客人。不一会儿,县上的领导到了,坐定后,马维存宣布庆典仪式开始。随着一声开始,早就准备在井口两侧的鞭炮炸响了,噼噼啪啪,一阵烟雾被轻风送上蓝蓝的天空。接着易水致欢迎辞,欢迎辞后县上的领导致辞,冗长而枯燥泛味,秧歌队和围观的群众一阵骚动不安。
致辞完毕,马维存宣布剪彩。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手持红绸,另几个姑娘端着盛着剪刀的盘子,一起走到井口旁,在主席台就座的客人在另一位姑娘的引领下,走到这儿,从盘中拿上剪子,将那红绸剪成几段。之后,由县上的领导和宿善果两人,将井口上的红布缓缓扯下,露出一块石碑。在一片掌声中,马维存一挥手,候在井口变压器旁的一位青年合上了电闸,霎时,一股清粼粼的井水从水管中喷出,在空中喷成一个亮晶晶的弧形,落在不远处的水渠中。这时,整个人群欢腾起来,他们呼喊着,跳跃着,把现场的气氛推向高潮。
马维存喊了半天,才将人们的呼喊声停息下来,现场安静后,他宣布演出开始。这时,人群有秩序地散开,让出一块场地。锣鼓一响,秧歌队在膏药匠的指挥下,跑步进入场地,接着,在音乐的伴凑下,表演开始了。他们边歌边舞,时合时分,时紧时缓,各种角色交替亮相,不同的场式依次变幻。坐在丁小凡旁边的马维存指指点点,说这是蛇抱九蛋,那叫九曲连环,这是乌云遮月,那叫八仙过海……
如此歌舞了一番,接着就是单项表演。锣声一响,一对狮子进入场地,在场子中翻了几个筋斗,翻到主席台前,扑通一声蹲下来,前身立起,双爪抱拳,向主席台上深深地鞠了三躬,转过身又翻了几个筋斗,翻到场子中间,那里已经摆了一个方桌,引狮人拿一棒子,前端裹着一块红绸,他将指挥棒一挥,狮子双双跳上方桌,在引狮人的指挥下,翻滚打闹了一会,将一绣球放到桌上,一只狮子踩上绣球,忽前忽后,运动自如,主席台上和场子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狮子舞完,是一个轻松幽默的节目,叫做旱船。随着轻快的音乐声,一只船儿在风浪中被艄公缓缓划向场来,那艄公和船中的姑娘行过礼后,那船就在风口浪尖上颠簸旋转,在风平浪静时,姑娘艄公对唱曲儿,打情骂悄,看上去十分滑稽,妙不可言。
接着表演节子舞、龙舞和高跷,又歌又舞,热闹非凡。演出结束后,在村中吃饭,饭后,来宾陆续撤离。
宿善果和丁小凡找记礼的人去搭礼。他们大概看了看礼簿,有搭现金的,有搭礼品的。他们准备的都是现金,就让记礼的人记到礼簿上。他们也准备要走,始终跟着他们的马维义就说:“你们要走,也得跟马主任打了招呼再走,这样走了,我就要吃罪了。”
宿善果说:“今天,你们马主任可是大忙人,那么多的事够他忙的,你给他说声,我们走了。”
马维义说:“马主人在忙着送其他客人,他特意安排我,说什么也不让你们走,等他送走了其他客人就过来。”
一边要走,一边要留,正在相峙,马维存过来了,他说啥也不让他们走,陈志之说别人走不走,他是一定要走的。丁小凡在马维存的耳边悄声说:“陈局长处在特殊时期,是不该马虎的。”马维存点点头,表示理解,就说陈局长可以走,其他人不能走。丁小凡就说陈局长要走,我也肯定得走。宿善果就说,丁主任不留下来,我也没有不走之理。
他们这样让来让去的,陈志之就说:“你们看,马主任都急眼了。我看这样,我走,你们都留下。”他们交换了一下眼色,就都不再坚持走了。于是,宿善果让他的司机去送陈志之,司机问什么时候来接他们,他说明天一早就来吧。
送走陈志之,马维存要带他们去休息,宿善果却要看看新打的那两口井,丁小凡理解宿善果的心思,就同意去,他们就边聊天,边往井口走去。
到了井口,水还在哗哗地往出喷。宿善果走到那块石碑前,见碑的正面刻着几个大字:爱心井,碑下角有一行小字,记的是立碑的日期和马莲沟村委会的名字。他们转到碑的后面,是一篇碑文,记述的是打井的原由、经过、意义,对宿善果和他公司的慷慨援助、对丁小凡及其所在局的热忱帮助深表谢意。碑文最后特意对宿善果的善行加以渲染,他的名字也刻得比别的字大,而且字体也有别于其他碑文。宿善果看到这里,不好意思地笑笑,对马维存说:“你们立碑我没意见,把我的名字刻在这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倒让我想起一句名人名言:‘把名字刻入石头的,名字比尸首烂得更早。’这是不是有点讽刺意味呀!”
大家面面相觑,多少有点尴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说什么好,不料凌琳冷不丁说了一句:“那句话后面的一句是:‘只要春风吹到的地方,到处是青青野草。’宿总,你就把这句当作前一句的潜台词吧!”
艾梦瑶也不慌不忙地接了一句:“那就但愿这里到处是青青野草吧!”
大家都哈哈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