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可可利亚,对景舟来说根本不算难事。
若是现在的他连她都解决不了,那才真叫丢人。
但问题不在于“解决”,而在于“怎么解决”——
这才是关键。
说实话,从踏入这栋大楼开始,景舟满脑子盘旋的就不是该跟对方说什么,而是该怎么处置这个女人。
他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桌边的刀架,一会儿抽出那把泛着冷光的长刀,一会儿又“哐当”一声插回去,脸上的纠结神情连由乃都觉得有些意外。
由乃的态度倒是简单直接,跟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憎恶如出一辙:一刀砍了算了。
这种草菅人命的坏蛋,就算杀上一万次都难解心头之恨!
但景舟拒绝了。
可可利亚怎么报复都行,可唯独不能死,她的自由意志必须保留——
否则,连锁反应会影响太多东西,绝对不能让团队的“内置平衡”被打破。
比如那个灰发萝莉怎么办?
甭管她和可可利亚之间到底有没有真情实感,总归是会受到冲击的。
还有希儿,要是因为她给反向影响到了,那还是一堆破事。
至于某位并不在考虑的杏.玛尔的干部,还有那两个伏特加女孩,景舟倒没放在心上——
她们爱咋咋地,反正影响不到大局。
很快,景舟将地藏御魂再度接入那张伪装成会议桌的超大型电脑。
刹那间,海量的“病毒”以崩坏能为载体疯狂释放,像贪婪的野兽般攻击着系统里的一切,将整栋大厦的资料舔食得一干二净,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放心吧,我会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景舟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地藏御魂统计搜刮到的“战利品”——
这些年可可利亚经营的人脉、见不得光的黑暗资料、还有那些尚未公开的科研产品,全都被他收入囊中。
但其中最重要的,是从系统深处找到的灰蛇的联系方式。
很难吗?景舟心中涌起一阵愉悦。
终于,就差临门一脚了,像憋了半天尿终于找到厕所似的,通体舒畅。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表情正常些——
可别忘记,以前每次觉得胜券在握时,最后总会一败涂地,这次必须稳住。
景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与昏迷的可可利亚之间的距离,确保就算对方毫无征兆地暴起,自己也有反应的余地。
外有八重樱,内有由乃。
他没道理出事!
“你准备怎么处置她?”由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愤怒中完全平复。
“可可利亚就是个权力熏心的女人,我会把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都以她的名义转让出去,然后把她扔在西伯利亚的孤儿院里,让她孤独终老。”景舟淡淡地说道。
由乃猛地张大了嘴巴,眼神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就这?
这个把他们害到差点丧命、让长空市付之一炬的女人,最后居然只是落得个“孤独终老”的下场?
这公平吗?
她攥紧了拳头,心里还存着一丝幻想,希望景舟的话还没说完——
比如,表面上放她回孤儿院,暗地里却派人把她千刀万剐。
如果景舟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她可以来做。
真的,她一点都不介意。
“没了吗?”由乃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悲凉。
“对,没了。”景舟点头,语气没有丝毫动摇。
由乃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的悲凉却像针一样扎进景舟心里,让他莫名的不安。
景舟抬起左手,想按在她的肩头,先简单缓和一下气氛,摆出一副安慰的样子——
其实,他手腕上佩戴的地藏御魂已经开始悄悄运转,准备再引导一下她的情绪。
“听我说,由乃!可可利亚背后牵扯的东西太多,还有更重要的平衡需要稳住,我向你保证,最后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局。”
景舟刻意加重了语气,想增加几分说服力。
但这一次,由乃看向他的眼神变了——
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和愤怒,反倒多了几分洞悉一切的清明,看得景舟心里发毛。
上一个用这种眼神看他的,好像是雷电芽衣……
不对,应该说是觉醒后的雷之律者。
“由乃,冷静一点。”
景舟试图让她平复下来,同时手中的地藏御魂开始加大力度。
可这一次,由乃却直接伸出手,按住了景舟的左手,指尖细细摩挲着他的手腕,小心翼翼地箍住,同时精准地触碰到了化作手环形态的地藏御魂。
“是这个东西吗?”她轻声问道,语气平静得可怕。
有时候,人在无话可说时反而会想笑,景舟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他假意挣扎了一下,想把手抽回来,却发现纹丝不动。
他感觉自己的左手像是卡在了一个无形的裂缝里,明明没有被实质性地束缚,可由乃手指形成的“环套”却越挣扎越紧,带着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由乃的眼中泛起奇异的绿芒,那光芒里没有丝毫生命的暖意,反倒透着一股妖异的魅惑,像暗夜里盛开的毒花。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她又问了一遍,声音轻得像叹息。
景舟突然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念头,甚至对自己之前的提心吊胆感到恼火——
早知道她会发现,装什么装?
还不如一开始就摊牌。
但现在看来,被动的可能要变成他了。
由乃轻轻笑着,一只手依然牢牢抓着景舟的胳膊,另一只手则缓缓搭上自己的腹部。
景舟能感觉到,她体内的崩坏能正在以一种诡异的频率波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景舟,难道你忘了我的能力吗?”
由乃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这些事,其实我的大脑第一时间就已经知道了。
只是那个时候的我性格太软了,而且……
我那么相信你啊,哪怕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接受的。”
说着,由乃又往前迈了几步,景舟则毫不留情地往后退。
“由乃,我对你发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对你有利的标准,我问心无愧。”
景舟一边辩解,一边在心里疯狂呼唤八重樱。
人呢?人呢?快来救一救啊!
由乃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急迫,显然不想再继续跟景舟扯皮。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平复情绪,“你知道吗?当你第一次用它影响我的时候,我确实感觉自己好像焕发了新生,变得自信了,也不再那么害怕了。
但是……我讨厌你那种奇怪的语气,就好像你什么都是对的,哪怕就算这样,但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再多花费一点心思。”
“所以,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手段?”
景舟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异样的甜香,“我们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吧?这种奇怪的气体,是毒吗?”
“当然不是,”由乃连忙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坚定取代,“你那么好,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
我只是想让你为我做一次选择,我只是……为你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看着景舟依旧精神抖擞的样子,由乃终于憋不住了,脸上闪过一丝困惑:“为什么你还这么清醒?”
但她很快又释然了,“不过算了,对我来说都一样。”
说完,她不再管景舟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直接猛地扑向景舟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景舟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这让由乃有些意外。
但对景舟来说,这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跟这些能操控崩坏能的“变态”玩身体素质,纯属自讨没趣,除了给对方增添点“情趣”,毫无意义。
所以在由乃扑过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顺势向后倒去,甚至还特意把手垫在后脑勺,防止直接撞晕。
然后,看着景舟干脆利落地躺在地上,摆出一副“随便你怎么样”的摆烂姿势,由乃那带着几分疯狂的眼神似乎清醒了一些,甚至还透着一丝不可置信。
“无论你想干什么,麻烦你快一点。”景舟看着骑坐在自己身上的女孩,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就好像当初第一次带她出去杀敌时,她也是这样紧张又无措地坐在自己面前。
可此刻,景舟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纯粹的平静。
恰恰是这种平静,让由乃心中的怒火和委屈再度爆发。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这么毫无负担地面对一切?为什么你总能摆出这副无所谓的样子?”
由乃气冲冲地喊道,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景舟这次终于给了一点点微表情,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他其实也有点怀念过去那个阳光开朗的自己。
但是……
“你不会想知道我到底经历过什么的。”他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有时候,由乃,你真的已经很幸运了。”
至少,她还能为了这种“被操控”的委屈而愤怒,而他,连宣泄愤怒的资格都早已被剥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