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还有……小主子……在……”
这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眼,像几块冰砸进了滚油里,瞬间在时若和萧逐渊心头炸开。
王爷?哪个王爷?睿亲王?他……真的没死?!
小主子?是睿亲王的子嗣?他还有血脉留存?!
赵德海说完这几个字,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头一歪,晕了过去,不知是真晕还是装死。
“弄醒他!”萧逐渊的声音冷得似冰渣。
旁边候着的差役上前,先是冷水泼脸,然后掐了掐人中。赵德海这才悠悠转醒,眼神有些涣散,无论他们再怎么问,都只是摇头,什么话也不肯再说了。
时若拦住了还想逼问的萧逐渊,轻轻摇了摇头。赵德海这种老油条,能吐出这几个字已经是被击溃防线了,再硬逼下去,他可能真的会寻死。
“先带下去,严密看管,找大夫看看,千万别让他死了。”时若吩咐道,“下巴先给他接上,嘴里塞上软木,防止他咬舌自尽,手脚镣铐也要带着。”
赵德海被差役拖了下去。
“王爷……小主子……”萧逐渊低声重复,眉头拧成了疙瘩,“睿亲王去年案发后,府邸被查抄,成年子嗣同罪论处,家眷没入奴籍。当时……他确实有个年仅六岁的庶出幼子,据说在抄家前就‘突发急病’,被送到京郊庄子上‘养病’,后来就没了消息。王府倒台后,一个病弱幼子,谁还会去追究?难道……”
“抄家前就送走了?”时若眼神一凛,“如果是睿亲王在案发前就察觉不妙,悄悄将幼子送走藏匿,那一切就说得通了。这个孩子,就是他留下的唯一血脉,也是这些余孽最大的念想和旗号!”
“那这个‘小主子’,现在应该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萧逐渊眼神锐利起来,“赵德海拼死保护他,说明他很重要,很可能就藏在京城附近,被这些余孽当做未来的‘希望’。”
“红砖窑、赌坊、地窖尸体、秘密账册、西南死士……这一切,都是在为这个‘小主子’服务。”时若缓缓道,“他们在敛财,在积蓄武力,在勾结外部势力,甚至不惜用‘蓝梦’这种阴毒手段控制朝臣……所图非小。元夕的计划,恐怕不只是制造混乱那么简单,或许……是想趁乱,把这个‘小主子’推出来以达成其他政治目的,比如搅乱朝局,甚至为将来某日‘复辟’铺路。”
想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被一群疯狂的余孽当做复仇的工具,藏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灌输着仇恨和扭曲的信念,时若心里就一阵发寒。
“必须找到这个孩子。”萧逐渊斩钉截铁,“他是关键,也是破局所在。抓住他,不仅能彻底瓦解余孽的凝聚力,或许还能顺藤摸瓜,揪出所有藏在暗处的余党。”
“怎么找?”时若看向他,“赵德海不会说,其他被抓的人,级别不够,可能根本不知道‘小主子’的存在。西南死士那边,或许能问出点别的,但关于核心机密,恐怕也知之甚少。”
萧逐渊沉默片刻,走到桌边,手指点在那本从赌坊暗格找到的秘密账册上:“从这里找。睿亲王的隐秘产业遍布各地,他们要藏匿一个孩子,必然需要安全、隐蔽、又能得到供养的地方。这些产业里,哪些是最适合藏人的?京郊的田庄别院?还是更远的深山矿场?”
“还有那些收受过睿亲王贿赂的官员。”时若补充道,“其中或许有人,在睿亲王倒台后依然暗中提供庇护,赵德海能调动这么多资源,京城内外肯定还有他们的保护伞。”
两人分头行动,萧逐渊负责调阅卷宗,核对睿亲王旧日产业中,哪些在抄家时“遗漏”或“归属不明”,尤其是京郊一带的田庄别院。同时,开始暗中排查那份贿赂名单上的官员。
时若则回到检视司,重点审讯那两个活捉的西南死士。有了之前对付第一个西南人的经验,加上从赌坊和地窖搜出的鬼齿藤、骨符等物证,心理攻势进行得还算顺利。
其中一个伤势较重、意志相对薄弱的死士,在时若连番的心理冲击和药物残留检测的压力下,终于吐露了一些信息。
他承认,他们来京城,是奉了黑石寨大巫师的命令,协助“京城里的贵人”办事。大巫师和那位“贵人”有盟约,“贵人”承诺事成之后,帮助黑石寨在西南扩张势力,并提供精良兵器和钱财。
关于元夕计划,他知道的也不多,只晓得他们这些“神选者”到时候要混在人群里,听从一种穿透嘈杂人声的“骨笛”哨声指挥。哨声长短不同,代表不同的目标和行动方式。至于“小主子”,他隐约听带队的小头目提过一句,说事成之后,“小主子”会现身,带领他们建立“新秩序”,但具体是谁,在哪里,他一概不知。
但他提供了一个关键线索:带他们入京并负责与赵德海联络的那个小头目,在赌坊行动前,好像接到命令,去了京城西郊的“慈恩寺”上香还愿,说是为“小主子”祈福,祈求行动顺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