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嘉跟周如寄在这边聊的认真,从如何提防别有用心之人再到食肆的规划。
那边的蒋如英就逗弄着两个孩子。
小月儿跟阿木看到她带来的新衣裳跟小玩意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小月儿更是直接不理会地上撒娇打滚儿的琥珀,迈着小短腿跑到蒋如英面前,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甜甜的地喊了声“姨姨真好!”。
阿木虽然性子沉稳些,但也忍不住悄悄打量着那些精致的玩意儿,尤其是那个会跑的木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手紧紧攥着衣角,透着几分小孩子家的好奇与期待。
蒋如英见他们这副模样,心都化了,连忙蹲下身,温柔地摸了摸小月儿的头,又将那个木牛递到阿木手里,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快拿着玩,都是给你们带的。”
小月儿得到允许,立刻开心地接过一条绣着小兔子的手帕,小心翼翼揣在怀里。
而阿木抱着木牛,也终于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眼角弯弯的,腼腆地说了声:“谢谢姨姨。”
像极了她记忆中的模样,看得蒋如英又是一阵心酸。
若不是他们的儿子真的已经离开了这人世,蒋如英是当真会有些错觉。
或许这就是老天爷不忍他们夫妇二人终日活在思念的煎熬里,才让阿木这样一个眉眼相似的孩子出现在他们生命中,给了他们一丝慰藉,也让这份深埋心底的情感有了一个可以寄托的地方。
蒋如英望着阿木专注摆弄木牛的侧脸,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就在她伤心之际,一只小手就这么抚上了她的眼角,阿木仰着小脸,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解和担忧,轻声问道:“姨姨,你怎么哭了呀?是不是阿木哪里做得不好惹你不高兴了?”
他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像春日里刚抽芽的柳条,轻轻拂过蒋如英的心尖,让她瞬间从悲伤中回过神来。
蒋如英捏捏他的小脸儿,温柔的笑着道:“没有,姨姨很喜欢阿木呢!”
她心中默默想着,不管这孩子是谁,往后她都想多来看看他,哪怕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也足以让她那颗因思念而荒芜的心得到些许滋养。
周如寄不知何时也走到了近前,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妻子身侧。
目光同样落在阿木身上,那眼神里有欣慰,有怜惜,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在悄然蔓延。
许清嘉在一旁,见到如此温馨的一幕,心中微动。
她不忍破坏,便默默退了出去,来到了后厨。
“娘子来的正好,这些泡好的杏仁我正愁着做成什么点心呢?”陶妈妈见她过来,有些纠结的问道。
许清嘉望着陶妈妈面前盆里已经去好皮的杏仁,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心中便有了主意:“寻常的糕点客人吃的也多了,我教你做一道杏仁酪如何?”
陶妈妈闻言眼睛一亮,连忙凑上前几步:“杏仁酪?早就听闻许多富贵人家的夫人会吃这杏仁酪,但还真不知是如何做成的?”
许清嘉取过一只干净的白瓷碗,舀起几颗饱满的杏仁放在碗中,指尖轻轻捏了捏那细腻的果肉:“做法倒也不算复杂,只需将杏仁研磨成浆,滤去残渣后与冰糖跟糯米粉同煮,待浓稠时盛入碗中,再撒上些桂花蜜或是碎桃仁,吃起来清甜滑嫩,最是养人。”
前两日招来的那个叫做文远的后生听到她们说得,便立马走了过来,“娘子,我来磨杏仁。”
许清嘉笑着点头:“那便辛苦你了,记得磨得细些,莫要留下粗颗粒影响口感。”
文远应了声好,搬来石磨,将杏仁分批倒入磨盘,双手扶住磨杆缓缓转动,白润的杏仁浆顺着磨盘缝隙慢慢渗出,散发出淡淡的坚果香气。
陶妈妈见他眼里有活儿便笑着道:“我看这后生不错,手脚勤快,话不多,是个老实规矩的,大堂的阿青也是个好的,机灵得很。”
许清嘉笑着点了点头,“妈妈若是觉得不错那过两日便跟他们签长契吧,现在食肆扩大了许多,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诶,好。”陶妈妈连忙点头。
等到文远将杏仁磨好,许清嘉便取过细纱布,将杏仁浆细细过滤到干净的瓦盆里,滤掉的粗渣则收在一旁留作他用。
随后她往盆中加入适量冰糖与糯米粉,用木勺顺着一个方向慢慢搅动,直到粉浆变得均匀无颗粒。
陶妈妈在一旁早已烧好了炭火,砂锅置于火上。
许清嘉将调好的粉浆缓缓倒入锅中,不时用长柄木勺搅动以防粘锅。
随着温度升高,锅中的浆汁渐渐变得浓稠,甜香混合着杏仁的气息愈发浓郁,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熬好的杏仁酪细腻如凝脂般滑嫩,盛在素白瓷碗中,表面还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
许清嘉用小勺轻轻搅动,杏仁酪便顺着勺沿缓缓流下,那细腻的质感仿佛稍一触碰就会化开。
陶妈妈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赞叹道:“这手艺可真是绝了,看着就吃。”许清嘉笑了笑,将碗端到一旁晾凉,最后又淋上了一勺桂花蜜。
桂花的清甜与杏仁酪的醇厚交织在一起,那股甜香愈发诱人。
陶妈妈在一旁看得直点头,说:“加上这桂花蜜,更是锦上添花了,客人们定是欢喜的。”
许清嘉先端了四碗去了后院,离开时还交代了陶妈妈一句:“那剩下的渣子不要浪费,做成杏仁糕正好。”
院里,蒋如英正在给小月儿跟阿木梳头,周如寄就在一旁温柔的看着。
小月儿的头发软乎乎的,蒋如英用桃木梳轻轻梳顺,编成两条细细的小辫子,又在发梢系上粉白的丝带。
阿木则乖乖坐着,任由蒋如英给他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周如寄手里拿着个拨浪鼓,时不时摇两下逗小月儿,惹得她咯咯直笑,清脆
的笑声像银铃一样在院子里荡开。
许清嘉端着杏仁酪走近时,阿木先看见了,眼睛一亮,脆生生地喊:“姐姐!”
蒋如英和周如寄闻声回头,瞧见她手里的瓷碗,鼻尖已先捕捉到那股甜香。
周如寄笑着起身:“许娘子这是又做了什么吃食?”
许清嘉将托盘放在石桌上,揭开碗盖,细腻的杏仁香气混着桂花蜜的甜润瞬
间弥漫开来:“刚做了些杏仁酪,想着周老爷和夫人在院里坐了许久,便端来给二位尝尝鲜。”
瓷碗里的杏仁酪呈奶白色,表面光滑如镜,桂花蜜在边缘晕开浅黄的涟漪,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蒋如英放下梳子,拿起勺子轻轻舀了一勺,入口是化不开的柔滑。
杏仁的醇厚与冰糖的清甜在舌尖交织,带着淡淡的桂花香,甜而不腻,喉间都润得舒服起来。她忍不住赞道:“这杏仁酪做得可真讲究,比城里老字号点心铺的还要细腻清甜。”
小月儿早已捧着自己的小碗吃得眉眼弯弯,阿木也小口小口地抿着,嘴角沾了点奶渍,像只偷吃东西的小猫咪。
周如寄尝了两口,只觉得这甜香里藏着一股妥帖的暖意,看向许清嘉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欣赏:“许娘子这手艺,当真是把寻常食材做出了百般滋味。”
许清嘉浅笑着将另一碗推到周如寄面前,眼底映着石桌上跳动的光斑:“不过是想着秋日干燥,杏仁润肺,桂花理气,合该做些温润的吃食。倒是周老爷和夫人不嫌弃才好。”
说着拿起帕子,轻轻擦去阿木嘴角的奶渍,阿木却仰着小脸,举着勺子要喂她:“姐姐也吃,甜。”
蒋如英在一旁看得笑出声,拿手帕掩着唇:“你瞧这孩子,吃了你的东西,倒先黏上你了。”
周如寄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杏仁酪在舌尖缓缓化开,那股清甜不似外头点心铺的浓腻,倒像是山涧清泉漫过心尖,熨帖得五脏六腑都舒服起来。
等到许清嘉再次去前面忙活,周如寄跟蒋如英夫妻俩又在后院待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准备离去。
临了,周如寄走至许清嘉身旁,低声道:“我家夫人思念亡子,所以对阿木这孩子格外上心些,许娘子莫怪。”
许清嘉闻言动作微顿,随即抬起头,眼底并无半分讶异,反倒是温和一笑,轻声道:“周老爷言重,。阿木这孩子能得夫人疼爱,是他的福气,再说,小孩子家天真烂漫,本就该被这般呵护着。”
她指尖拂过阿木柔软的发顶,目光柔和如水,“往后夫人若是想来看这两个孩子,只管过来就成了。”
周如寄见她神色坦荡,并无丝毫芥蒂,心中不由更添几分好感,微微颔首道:“许娘子是个通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