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猛他们办事十分的有效率,不过一日功夫,桥市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两名捕快先是走访了宁州城的各大药铺医馆,将这几日买过蝎蒿草的名单一一记下,又按照那日陶妈妈的描述四处询问。
终于在城南一家不起眼的草药摊打听到了线索。
摊主说三日前确有个脸上坑坑洼洼的矮个男子来买过蝎蒿草,当时还问过这草混入食物中是否不易察觉,他只当是寻常驱虫用,并未多想。
顺着摊主指引的方向,捕快们追到了甜水巷的一处民宅,果然就找到了那名脸上坑坑洼洼的矮个干果贩子。
此人名叫张癞子,原是个游手好闲的泼皮,平日里靠着倒卖点干货勉强糊口。
见捕快找上门来,他先是装傻充愣,妄图蒙混过关,可被张猛亲自提审时,没挨上几板子就吓得屁滚尿流,一五一十地招了供。
原来他前几日在桥市与人赌钱输了个精光,欠了一屁股债,债主催得紧,恰逢有人找上门来,给了他十两银子。
让他盯紧五味小馆,再找个机会使点手段让他们做不成生意。
那人只说五味小馆抢了别家的客源,让他不必多问,只需按吩咐行事,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张癞子本就好吃懒做,见有这等轻松来钱的勾当,想也没想便应了下来。
他知道五味小馆每日的食材都是现买,便盯紧了陶妈妈每日出门的时辰,一直守在桥市,就等着她上钩。
他本以为此事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料到阿木会误食中毒,更没承想官府竟如此快便查到了他头上。
张猛听完供词,追问那指使他的人究竟是谁。
张癞子却支支吾吾最后总算是说出了那人的样貌身形,“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但他衣着华贵,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身形微胖,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说话时总爱用拇指摩挲着无名指上的玉扳指,他给我银子时,我瞧这料子看着是极好的,寻常人家可穿不起。”
张猛听完,眉头拧得更紧,这般衣着打扮,在宁州城里定非无名之辈。
他当即命人将张癞子的供词细细记下,又派人去查城中符合这般特征的富户商贾。
自己则带着捕快直奔张癞子所说的甜水巷民宅,仔细搜查一番,却只在床板下找到一小包尚未用完的蝎蒿草粉末,再无其他线索。
那指使之人行事极为谨慎,竟未留下半点痕迹。
许清嘉得知张癞子招供的消息时,正在后厨处理今日新到的板栗。
听闻那指使之人的形貌特征,她手中的菜刀微微一顿,眸色沉了沉。
宁州城里这般打扮的富商不在少数,但能与食肆结下如此深仇大恨,又不惜用下毒这等阴狠手段的,会是谁呢?
她脑海中闪过几个名字,却又一一排除,眼下线索尚浅,还需等官府进一步追查。
陶妈妈端着一盆洗好的排骨走进来,见她神色凝重,便轻声问道:“娘子,可有眉目了,方才我瞧见官府的人又回来了,还以为是有了新进展呢。”
许清嘉回过神,将手中的板栗放在案板上,拿起菜刀继续去皮,“张捕头那边查到了些线索,说是指使张癞子的是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下巴留着山羊胡,还戴着玉扳指,只是暂时还没查到具体是谁。”
陶妈妈闻言叹了口气:“这世道人心险恶,咱们安分守己做生意,竟也招来这般祸事。”
许清嘉手下动作未停,语气却平静了许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先做好自己的事。”
今日新到的板栗个头饱满,外壳呈深褐色,带着细密的绒毛。
她用剪刀在板栗顶端剪开一道小口,放入滚水中焯烫片刻,捞出后过凉水,那层坚硬的外壳便轻易剥了下来,露出里面金黄的果肉,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她将剥好的板栗果肉切成两半,又把陶妈妈端来的排骨仔细冲洗干净,剁成寸长的小段,冷水下锅,加了几片生姜和黄酒去腥。
待水沸后撇去表面的浮沫,捞出排骨用温水冲洗干净。
接着在锅里铺上姜片和葱段,放入焯水后的排骨,再摆上切好的板栗,加足了水,大火烧开后转小火慢炖。
陶妈妈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问道:“娘子,这板栗炖排骨闻着就香,客人们定是爱吃的!”
许清嘉擦了擦额头的薄汗,笑道:“这道菜最讲究火候,小火慢炖才能让排骨的酥烂和板栗的香甜相互渗透。等炖得差不多了,再加点冰糖和酱油调味,收一收汤汁,那滋味才叫醇厚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时掀开锅盖子查看,只见汤汁渐渐变得浓稠,排骨的油脂浮在表面,与板栗的金黄交织在一起,咕嘟咕嘟的冒泡声里,香气愈发浓郁。
门口的帘子突然被撩开,小石头探了个脑袋进来:“娘子,周夫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