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拿起一盏油灯,轻轻拨开舱门的缝隙,确认外面无人后,与粗布衣裙女子猫着腰溜了出去。
甲板上夜色正浓,海风比黄昏时更急,吹得桅杆上的帆布猎猎作响。
两人借着月光摸到堆放木箱的地方,许清嘉用钥匙挨个试锁,终于在试到第七把时,“咔哒”一声,一个木箱被打开了。
里面果然整齐码放着数十把长刀,刀鞘漆黑,隐隐泛着冷光。
这么看,余下的箱子应该都是这些东西了。
粗布衣裙女子倒抽一口冷气:“这些……这些是兵器!”
许清嘉心头一沉,看来这船极有可能是运送私兵和铁器的,绝非普通商船。
她迅速合上箱盖,压低声音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去看看那些油桶。”两人猫着腰挪到甲板角落,借着月光看地上的晶状物——是盐!
打开桶盖,里头装的满满的都是一捆捆的油纸包,许清嘉拆开了一包,里面
满满的都是盐。
这些人不只拐带女子,私运铁器,竟还私贩官盐!
许清嘉瞳孔骤缩,盐铁乃是朝廷专卖之物,私自贩卖可是杀头的大罪。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将油纸包仔细包好放回桶内,盖紧桶盖。
看来这船上的勾当远比她想象的更危险,今夜若不能逃出去,恐怕性命难保。
另外一边,三人在船舱里焦急地等待着,耳朵紧紧贴在舱壁上,连呼吸都放
轻了。
柳眉女子攥着火折子的手心里全是汗,圆脸姑娘则不停地绞着衣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紧闭的舱门,生怕下一秒就有巡夜的人闯进来。
突然,甲板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紧靠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出。
舱门被猛的踹开,几个巡夜的汉子举着火把冲了进来,火光将他们脸上的横肉照得狰狞可怖。“少了两个?!那两个废物怎么不见了?”
为首的刀疤脸扫视着空荡荡的船舱,目光如刀般刮过缩在角落的三个女子,“说!是不是你们把人藏起来了?”
柳眉女子强作镇定,声音却止不住发颤:“大哥,我们……我们一直被绑着,什么都不知道啊……”
圆脸姑娘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抓住同伴的衣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刀疤脸显然不信,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柳眉女子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少他妈装蒜!那两个蠢货守着你们,现在人没影了,不是你们搞的鬼是谁?再不老实说,还有那两个贱娘们儿,跑哪去了,不说老子把你们全都扔海里喂鱼!”
许清嘉二人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粗布衣裙女子下意识就要冲回去,被许清嘉一把拉住。
她压低声音,急促却冷静地说:“现在船已经开了,不能冲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我们得想办法引开他们,再趁机救姐姐们。”
话音刚落,甲板另一侧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许清嘉眼睛一亮,对粗布衣裙女子使了个眼色:“去那边!把油桶推倒!”
两人猫着腰跑到油桶堆旁,合力将最外侧的一只油桶推向过道,油桶滚在地上发出“咕噜噜”的声响,桶里的盐包撞得砰砰作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刀疤脸等人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骂骂咧咧地朝着声音来源跑去:“什么人在那边鬼鬼祟祟,给老子滚出来。”
趁着他们转身的瞬间,许清嘉拉着粗布衣裙女子飞快冲进船舱。
“快!我们快走!”
哪知,还未等她们往外逃,门口就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刀疤脸去而复返,手里的长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正堵在舱门中央。
“果然是你们两个小贱人搞的鬼!”他身后跟着几个手持棍棒的汉子,显然是故意引开他们的计策被识破了。
许清嘉心头一紧,拉着粗布衣裙女子后退半步,将三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同伴护在身后,握紧了袖中那片磨得锋利的瓷片。
粗布衣裙女子也捡起地上的木棍,双手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刀疤脸狞笑着逼近:“想跑?上了这艘船,就算是插翅也难飞!把她们都绑起来,剁成块儿丢进海里喂鱼!”
好不容易出现的希望彻底破灭,几个女子的脸色惨白如纸,连呼吸都带着绝望的颤抖。
许清嘉也没有法子了,敌众我寡,况且他们手上还有兵器。
就在那些汉子举着刀一步步靠近时,船舱外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喊杀声,夹杂着兵器碰撞的铿锵声响,惊得船上众人皆是一愣。
刀疤脸下意识地回头望向舱外,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儿闹事?”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掠过甲板,手中长刀划破夜色,直劈向刀疤脸后心。
刀疤脸反应也算迅速,猛地转身格挡,“当”的一声金铁交鸣,震得他虎口发麻,长刀险些脱手。
借着月光看清来人,许清嘉神色激动,“裴公子!”
舱外,青轩跟雅奇正在奋力砍杀那些负隅顽抗的汉子,刀光剑影在月色下交织成网,惨叫声与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
裴砚卿在看到许清嘉的那一刻神色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方才的冰冷肃杀。
他剑指刀疤脸,看着许清嘉开口:“你们先离开。”
许清嘉连忙点头,拉着粗布衣裙女子和另外三个同伴往舱外退去。
裴砚卿与刀疤脸缠斗,刀疤脸虽力大无穷,招式却杂乱无章,哪里是裴砚卿的对手,不过十数回合便被逼得连连后退,一个趔趄撞在桅杆上。
“你别过来!”那刀疤脸捡起身边的东西往裴砚卿身边扔过去,直到脚边的几只罐子都扔没了,他才胡乱抓起边上插着的火把投了过去。
裴砚卿见到火星子朝自己过来的那一刻,心中猛地一凛,眼前开始变得模糊,手中握着的长剑也开始颤动。
刀疤脸见到裴砚卿像是失了神,便立刻爬起身钻到了桅杆后头,大声的喊道:“扎手,栓子,放箭,这小子怕火!”
紧接着,船上的机关启动,数百只箭矢齐出。
裴砚卿身形有些晃动,用尽全力挥舞这密集的箭矢。
这时一个矮小的汉子偷摸绕到了裴砚卿的后方,趁他不备,猛的一撞。
裴砚卿本就因火光有些失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身体顿时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前扑去。
“裴公子!”许清嘉见状下意识地冲了过去,抓住他的手。
奈何力气不够,二人一同落下了海水里。
“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