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在一旁急得直跺脚,伸着小手也要,许清嘉连忙又夹了一块吹凉些递过去,看着两个孩子吃得满脸满足,自己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等到食肆里的食客散尽,胡大叔急着回去。
好像是她不在的这段时日,刘婶子的身子又不好了。
许清嘉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默默装了一碟子刚做好的糍粑放进食盒,“胡大叔,这些您给阿香跟婶子带回去。”
胡大叔接过食盒,粗糙的手指在食盒边缘摩挲了两下,眼眶微微泛红:“多谢娘子费心,阿香这几日总念叨着想你做的吃食呢。”
他转身匆匆离去,食盒在手中微微晃动,许清嘉望着他略显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陶妈妈端来一碗热茶递到她手中,轻声道:“娘子也别太忧心,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
许清嘉点点头,指尖捧着温热的茶碗,暖意顺着掌心蔓延开来,却驱不散心头那点莫名的怅然。
屋内,陶妈妈已经准备了一大桌好菜,就是为了给许清嘉接风洗尘。
刚做的红糖糍粑就摆在餐桌中央,金黄的糍粑裹着细密的黄豆粉,淋在上面的红糖浆还冒着热气,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般的光泽。
一屋子的人围坐在桌边,小石头、小月儿和阿木早已捧着碗筷坐得笔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盘中的红糖糍粑。
琥珀则乖巧地蹲坐在小月儿脚边,尾巴轻轻扫着地面,仿佛也在期待着美食。
陶妈妈跟柳氏挨着许清嘉坐下,阿青和文远也寻了位置落座。
桌上的菜肴热气腾腾,有炖得酥烂的排骨,有翠绿爽口的时蔬,还有陶妈妈拿手的酱肘子,每一道菜都透着家常的温暖。
许清嘉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听着小月儿叽叽喳喳分享着她不在时发生的趣事,阿木偶尔插一句笨拙的补充。
陶妈妈在一旁笑着给孩子们夹菜,柳氏则和文远说着明日采买的打算,心里那点因离别而生的空落,渐渐被这满室的烟火气填满了。
她忽然觉得,无论走多远,这里永远是能让她安心停靠的港湾,这些人,便是她在这世间最温暖的牵绊。
……
次日一早,许清嘉如往常一样起身洗漱,换上干净的素色襦裙,搭了件青绿色的薄袄,便径直去了后厨。
此时天刚蒙蒙亮,灶膛里的余烬尚有余温,陶妈妈已经在灶台边忙活,见她进来,笑着招呼:“娘子起得这般早,不多睡会儿?”
许清嘉走到米缸边舀出半碗糙米,一边淘洗一边道:“在外头闲了好些日子,如今回来了,就急着把落下的活计给捡起来。”
她将淘好的米倒入陶锅中,添上适量清水,盖上锅盖,这才转向一旁的面案,开始揉制新的面团。
指尖触到微凉的面团,她想起昨日孩子们吃红糖糍粑时满足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昨日剩下的糍粑还能再做些炸糕,裹上一层酥脆的外壳,早食吃正好。
正想着,陶妈妈出声:“娘子,前些日子您没回来是江公子捎来的信儿,他还带了好些吃食给两个孩子,我想着是不是请人家吃顿饭该好好谢谢人家。”
许清嘉手上揉面的动作一顿,想起在怀安城分别时与江澈的约定,说好了要请他吃饭的。
她停下揉面的手,指尖在微凉的面团上轻轻点了点,轻声道:“是该好好谢谢他,待会儿我让小石头去趟醉仙居同他说一声,看他什么时候得空,咱们也好早些备下他爱吃的菜。”
陶妈妈闻言连连点头:“说的是,江公子待人亲厚,娘子去怀安城这一趟多亏了他照顾,咱们可不能失了礼数。”
许清嘉嗯了一声,重新加快了揉面的速度,面团在她掌心渐渐变得光滑有弹性。
窗外的天色慢慢亮透,晨雾散去,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后厨,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不一会儿,小石头就带着小月儿来了。
一行人吃完早饭,离开店还有好一会儿,许清嘉就让小石头去醉仙居请江澈。
小石头应声点头,快步出了门。
醉仙居不似许清嘉的小食肆,每日晌午前才开店。
这里是宁州城数一数二的酒楼,白日里会有不少文人墨客在此雅集,或是商贾富户宴请宾客。
所以一大早醉仙居的大门便向食客打开了。
小石头刚到醉仙居门口就见两个身着青色短打的伙计正站在门旁迎客。
他赶忙上前朝其中一个伙计拱手道:“两位小哥,我是五味小馆的伙计,我家许娘子跟你们江公子是朋友,她有话让我带给江公子,还劳烦小哥通报一声。”
那小哥刚要开口说话,门口就走过来一个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女子,她身姿纤细,发间簪着一支小巧的珍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那女子走到小石头面前,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他两眼,随即开口道:“五味小馆,什么地方?许娘子又是谁?你们两个干什么吃的,什么人都能来找我表哥吗?”
那伙计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表小姐息怒,这小兄弟说是少东家的熟人,特意来传话的。”
被称作苏姑娘的女子柳眉微蹙,上下打量着小石头,语气带着几分轻蔑:“表哥何等身份,岂是随便什么‘熟人’想见就能见的?我看你们是想攀附权贵吧?还不快走,别在这里碍眼!”
小石头被她这番话说得涨红了脸,攥紧了拳头反驳道:“我家娘子跟江公子
是真心相交的朋友,绝非什么攀附权贵之辈!先前他们二人还一同去洛州了呢!”
听到这话,那黄衣女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看向小石头,目光多了几分探究:“你是说,同我表哥一起去洛州的是你们那什么许娘子?”
难怪上次表哥去洛州怎么都不带上她,原来是跟女子去的。
难怪这些时日她总觉得表哥跟以往不一样了,他们二人竟然都单独去了洛州。
她越想越气,胸口微微起伏,看向小石头的眼神也带了几分不善:“一个开小食肆的娘子,也配与我表哥同行?我看定是你家娘子用了什么手段纠缠不清,才让表哥动了恻隐之心。”
小石头被她这番无礼的话激得额头青筋直跳,梗着脖子道:“我家娘子冰雪聪明,心地善良,江公子与她相交是真心赏识,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那女子见小石头竟敢顶嘴,更是恼怒,扬声道:“你一个小小的伙计也敢教训我?今日我便让你知道,什么人是你得罪不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