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里的火渐渐弱了下去，李大娘用火钳将竹筒从架子上取下，放在一旁的石板上晾着，“得等它凉一凉，不然烫手。”
她蹲下身，用布巾垫着，轻轻敲了敲竹筒，“听这声音，里头的鸡肉定是熟透了。”
村长也凑了过来，搓着手笑道：“闻着这味儿，我这肚子都开始叫了，老婆子，快些打开让我们尝尝鲜。”
李大娘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急什么。”
说着，她拿起柴刀，小心翼翼地将捆着竹筒的麻绳割断，揭开封口的叶子。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扑面而来，竹香、肉香、菌香和米香交织在一起，馋得人直流口水。
竹筒内壁挂着一层晶莹的油珠，鸡块被炖得色泽金黄，糯米吸饱了汤汁，变得软糯香甜，菌子也染上了肉的鲜美。
许清嘉看得眼睛发亮，裴砚卿早已取来碗筷，先给她盛了一块鸡腿肉，又舀了一勺带着竹香的糯米，“小心烫。”
许清嘉吹了吹，轻轻咬了一口鸡肉，肉质鲜嫩，带着淡淡的竹香，一点也不油腻，她满足地眯起眼睛：“真好吃！这竹筒烧鸡的法子果然没错。”
李大娘见她喜欢，笑得合不拢嘴：“好吃就多吃点，两只鸡呢！”
村长也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鸡肉塞进嘴里，边嚼边点头：“嗯！好吃！比那叫花鸡还香！丫头，你这手艺可真绝了！”
“你这老头子，说的你吃过叫花鸡似的，不过我们清嘉丫头的手艺确实好！”李大娘笑着说道。
裴砚卿看着许清嘉吃得香甜的模样，自己也夹了一块鸡肉，细细品尝着，竹的清润中和了禽肉的燥气，每一口都带着山野的清新气息，确实是难得的美味。
他抬眸看向许清嘉，见她正埋首于糯米之中，脸颊被热气熏得微红，像颗饱满的水蜜桃，眼底不由漾起温柔的笑意。
他拿起勺子，又给许清嘉碗里添了些浸满汤汁的糯米，轻声道：“慢些吃，不够锅里还有。”
许清嘉闻言抬起头，嘴角还沾着几粒晶莹的糯米，像只偷吃东西被抓包的小松鼠，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又夹了一块鸡皮放进嘴里，软糯的鸡皮混着竹香在舌尖化开，让她忍不住又眯起了眼睛。
村长在一旁看得乐呵，端起面前的粗瓷碗喝了口米酒，咂咂嘴道：“这糯米也好吃得很，吸足了鸡的鲜味，还有竹子的清甜味，比肉还香！”
李大娘也跟着点头：“可不是嘛，平时吃饭哪见你们这么积极，今天这竹筒烧鸡，怕是要把锅底都给刮干净了。”
裴砚卿听着众人的夸赞，目光却始终落在许清嘉身上，见她碗里的鸡肉快吃完了，便又细心地挑了一块鸡腿肉，剔去骨头后才放进她碗里，动作自然又熟练，仿佛做过千百遍一般。
……
到深夜里，村子里都静了下来，许清嘉躺在床上，正睡的沉，忽地就听见外头一阵叫喊。
“海盗来了，海盗来了！”
“你乖乖在里头待着，我出去看看。”裴砚卿温凉的声音传来。
“等等！”许清嘉带着刚从睡梦中惊醒的慌乱，眼神里满是惊惧：“我跟你一起去！”
裴砚卿按住她的肩头，掌心的温热试图驱散她的寒意，语气却不容置疑：“听话，外面危险，你脚踝的伤还没好，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我很快就回来，不会有事的。”
许清嘉望着他坚毅的侧脸，知道此刻争辩无用，只能咬着唇，缓缓松开了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你……一定要小心。”
裴砚卿点点头，转身快步走了出去，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屋内的暖与屋外的未知。
许清嘉独自坐在床上，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窗外的叫喊声、脚步声隐约传来，每一个声响都像锤子般敲在她的心。
海岸边，村长领着头，汉子们个个手里拿着趁手的家伙似儿举着火把，火光在夜色中连成一片晃动的光带，映得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紧张与决绝。
裴砚卿赶到时，正看见几个黑影趁着夜色往村子里摸，手里的长剑在火把下闪着寒芒。
“守住村口！别让他们进来！”村长嘶哑着嗓子喊，手里的柴刀握得死紧。
裴砚卿没多言，身形一晃便掠到最前头，光如练，迎着一个冲在前头的海盗便刺了过去。
那海盗显然没料到村里竟有如此身手的人，惨叫一声便倒在地上。
其他海盗见状，顿时红了眼，挥舞着弯刀嘶吼着扑上来。
裴砚卿不慌不忙，长剑在他手中宛如活物，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凌厉的风声，剑光所至，海盗们便纷纷惨叫着倒下。
“乡亲们，咱们跟这帮海盗拼了，这些年他们烧杀抢掠，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今日定要让他们知道咱们望海村的厉害！”
村长举着柴刀，率先朝着一个海盗砍去，汉子们也跟着怒吼着冲上前，火把的光芒在刀光剑影中剧烈摇晃，映得沙滩上的血迹格外刺目。
裴砚卿护在众人身前，长剑翻飞间，海盗们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海岸边的厮杀声、兵器碰撞声、村民们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的宁静。
李大娘陪着许清嘉坐在屋内，耳朵却一刻不停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这些天杀的海盗，又来祸害咱们望海村了，也不知老头子他们能不能顶住。”她一边搓着衣角，一边不停往门口张望，眉头皱得像团拧在一起的麻绳。
许清嘉攥着被角的手早已泛白，指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她强作镇定地安慰道：“大娘别担心，云谏好，村长他们又熟悉地形，一定能把海盗打跑的。”
话虽如此，心却像悬在半空的石头，每一声呼喊都让她的心跳漏跳半拍。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她的心猛地一揪，险些从床上跌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喧嚣才渐渐平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