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包扎完毕。梵曦看着自己不算太熟练的包扎成果,轻轻舒了口气。
玄隐如同得到特赦,立刻就想将衣服拉起。
“别动。”梵曦按住他的肩膀,“等药稍微吸收一下。”
她的手按在他未受伤的右肩,掌心温热。玄隐身体一僵,果然不敢再动。
梵曦绕到他面前,看着他低垂的、泛着不正常红晕的俊脸,和他那紧抿的、透露出极度隐忍的薄唇,心中那点因他受伤而生的怒气,渐渐被一种更柔软的情绪取代。
“下次,”她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不许让自己再受伤。这是命令。”
玄隐抬起头,对上她那双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眸,那里面有关切,有责备,更有一种他无法承受的、近乎霸道的占有欲。
他的心,彻底乱了。
“……是。”
他哑声应道,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梵曦看着他这副顺从又隐忍的模样,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知道,有些界限,正在被一点点打破。而他,似乎……并不那么抗拒。
“好了,把衣服穿好吧。”
她转过身,不再看他,语气恢复了平常。
“今夜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后续的事情,本公主自有安排。”
玄隐如蒙大赦,迅速将衣服穿好,系好衣带。那被她触碰过、包扎过的伤口处,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软和药粉的清凉,如同烙印,深深刻入了他的骨血之中。
“卑职告退。”
他不敢再多留一刻,躬身行礼,身影带着几分仓促与狼狈,再次融入了殿外的黑暗。
梵曦看着他离去,抬手轻轻按在自己怀中那包沉甸甸的证据上,又摸了摸自己似乎还残留着他皮肤温度的指尖,唇边缓缓勾起一抹复杂难辨的弧度。
证据到手,利刃已成。
而她和她的暗卫之间,那层坚冰,似乎也融化得更多了。
接下来,该是亮剑的时候了。
玄隐带回的证据,如同在梵曦手中握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但她深知,这把匕首若使用不当,非但伤不了敌人,反而可能割伤自己。
柳家树大根深,二皇姐梵蓉在宫中经营多年,与皇后关系密切。仅凭这些账册和书信,想要一举将他们扳倒,难度极大,且容易打草惊蛇,引来更疯狂的反扑。
她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用一个巧妙的方式,将这匕首递出去,让它在最合适的地方,发挥最大的威力。
时机很快来了。
三日后,恰逢初一,是大渊朝臣例行觐见皇帝、奏报事宜的日子。而据梵曦所知,今日将有几位素以刚正不阿、敢于直谏闻名的御史当值。
她需要让这些证据,“恰好”地出现在某位御史的视线之内。
这日清晨,梵曦一反常态地起了个大早,精心打扮了一番,依旧是那副明艳张扬、不容忽视的模样。她以“向父皇请安”为由,带着汀兰等宫人,提前来到了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乾元殿外等候。
她知道,这个时辰,父皇通常会在偏殿与几位心腹重臣进行小范围的朝议,而一些等待觐见的官员,则会候在殿外的廊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