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的身影,终于从梁上稳稳落下,单膝跪在阴影里,垂着头,声音压抑到了极致:
“公主……宫外危险,卑职……”
“本公主心意已决。”梵曦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还是说,你护卫不了本公主的安全?”
“……卑职遵命。”
最终,他只能哑声应下。
“很好。”梵曦满意地勾了勾唇角,转身走向床榻,“退下吧,明日一早,候着。”
玄隐如同得到特赦令般,迅速消失。
梵曦躺到床上,拉过锦被,唇边的笑意渐渐收敛,化为一片冷然。
玄隐,你的克制,还能维持多久?
而宫外的那盘棋,也该听到落子的声音了。
她闭上眼睛,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翌日,天刚蒙蒙亮,梵曦便起身了。她今日并未盛装打扮,只穿了一身料子普通、颜色素净的湖蓝色襦裙,头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挽起,脸上未施粉黛,却更显天生丽质,只是眉眼间那抹挥之不去的骄纵之气,让她看起来依旧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儿。
她吩咐备了一辆不起眼的青篷小车,只带了汀兰和另一名看似机灵的小太监随行,当然,还有如同影子般,在她走出宫门那一刻便已悄然跟在车后的玄隐。
马车粼粼,驶出了沉重的宫门,汇入帝都清晨的街市。
这是梵曦重生后,第一次走出那座金丝牢笼。听着车外传来的叫卖声、交谈声、孩童的嬉笑声,闻着空气中各种食物、香料、甚至牲畜混杂在一起的气息,她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前世的她,被困在宫廷方寸之地,眼睛只看得见头顶那片四方的天空,心思只围着那些虚伪的亲情和虚假的爱情打转,何其可悲。
她轻轻掀开车帘一角,目光平静地扫过街景。市井百态,鲜活而真实,这才是人间烟火。
按照计划,马车先是去了几处有名的绸缎庄和首饰铺。梵曦摆足了挑剔的贵女派头,挑挑拣拣,却并未买多少东西,仿佛真的只是出来散心购物。
玄隐始终隐在暗处,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他能感觉到公主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少了些宫中的刻意张扬,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沉静。但这种沉静,反而让他更加不安,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路过一条相对安静的街巷时,梵曦吩咐马车停下。她指着巷口一家招牌老旧的糕点铺子,对汀兰道:“听闻这家的桂花糕是一绝,去买些来。”
“是。”汀兰领命而去。
马车停在巷口,梵曦则扶着那小太监的手,下了车,似乎是想在附近随意走走看看。这小巷并非主干道,行人不多,但巷子深处似乎连接着另一条较为繁华的街道,隐约能听到那边的喧闹声。
梵曦状似悠闲地踱着步,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巷子两侧的建筑。根据她前世模糊的记忆和暗中查到的消息,三皇子梵阙常去的那家隐秘赌坊,其中一个不太起眼的后门,似乎就开在这条巷子的某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