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御史的弹劾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朝堂这潭深水,激起的涟漪远超梵曦的预期。
柳侍郎被停职反省,柳家上下风声鹤唳,与之关联的官员人人自危。二皇姐梵蓉虽未受到直接波及,但明显能感觉到父皇对她母族的态度冷淡了不少,连带着她在宫中的行事也收敛了许多,不再像以往那般张扬。
然而,风暴并未就此停息。周御史显然有备而来,在接下来的几日,又连续上了几道奏章,不仅补充了新的证据,还将矛头隐隐指向了柳家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大保护伞,言辞愈发激烈,大有不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誓不罢休的架势。
朝堂之上,暗流汹涌。
支持二皇子(梵蓉同母兄)一系的官员极力为柳家辩护,试图将此事定性为下属官员个人行为,与柳侍郎无关;而一些与二皇子政见不合、或本就对柳家跋扈不满的官员,则趁机发难,要求彻查到底。双方在朝堂上争执不休,气氛紧张。
皇帝高踞龙椅,面色沉凝,看着下方争执的臣子,并未轻易表态,但那双锐利的眼眸中,却闪烁着深思与权衡的光芒。
这一切,都通过梵曦布下的眼线和玄隐偶尔带来的消息,清晰地传回了她的耳中。
她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烧下去,可能会引火烧身,或者迫使二皇姐狗急跳墙。现在,需要的是适时地“添一把柴”,让火烧得更旺,但又不能失控。
这日,她以心情烦闷,想去马场散心为由,向皇后请示出宫。皇后近日因柳家之事心烦,也无心多管她,便准了。
梵曦换上了一身利落的绯色骑装,更衬得她腰肢纤细,双腿修长,英姿飒爽中又不失少女的明媚。她特意吩咐,只带少量护卫,并且……让玄隐随行护卫。
皇家马场位于京郊,地势开阔,绿草如茵。到了马场,梵曦挥退了大部分护卫,只留下玄隐和两个远远跟着的宫女。
她挑选了一匹通体雪白、神骏异常的御马,名为“照夜玉狮子”。翻身上马的动作干净利落,显示出她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娇弱。
“你们在此等候。”
她对着宫女吩咐了一声,然后一夹马腹,白马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肆意地在草场上奔驰起来。
风声在耳边呼啸,裙摆与长发在风中飞扬,这一刻,梵曦仿佛抛开了所有宫廷的束缚与算计,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与畅快。
玄隐骑着一匹普通的黑色骏马,始终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确保她的安全。他看着前方那道纵马驰骋的绯色身影,看着她脸上那难得一见的、发自内心的明媚笑容,冷硬的心弦,似乎也被悄然拨动。
跑了几圈,梵曦放缓了速度,任由白马悠闲地踱步。她勒住缰绳,回头看向一直跟在身后的玄隐,脸上因为运动而泛着健康的红晕,眼眸亮晶晶的。
“玄隐,”她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玄隐驱马靠近,在离她一个马身的位置停下:
“公主有何吩咐?”
梵曦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驱着白马,又向他靠近了些,直到两匹马几乎并辔而行,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玄隐身体瞬间紧绷,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公主今日……似乎格外不同。
“你看那边,”梵曦忽然抬起马鞭,指向远处草场与树林交界的地方,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好像有只兔子跑过去了!”
她的身体随着抬手的动作,自然而然地向着玄隐这边倾斜,肩膀几乎要碰到他的手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