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鱼的香气还没散尽，七号楼的日子仿佛真的回归了那种泡在温水里的惬意。连小黑都放松了警惕，不再整天竖着耳朵巡逻，而是恢复了它“吃饱就睡，睡醒就讨食”的优良传统。池塘星辉依旧，但那种令人心悸的规则波动似乎彻底沉寂了下去，连苏晚晴的仪器都只能捕捉到一片祥和的“背景噪音”。
然而，真正的风暴，往往在极致的平静后酝酿。
这天下午，林砚正瘫在阳台藤椅里，用一本《星际矿产图鉴》盖着脸挡阳光。林默坐在旁边的软垫上，专心致志地试图把两个不同形状的积木拼在一起，小脸憋得通红，意念里全是「这个……那个……不对……呀！」的较劲声。柳红玉在厨房熬着给林默的辅食粥，淡淡的米香飘散出来。一切都寻常得不能再寻常。
突然，毫无征兆地，整个七号楼 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地震那种晃动，更像是……有什么极其沉重的东西，在极近的距离，轻轻“碰”了这方空间一下。
“嗯？”小黑第一个惊醒，从沙发底蹿出来，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碧绿竖瞳瞬间缩成针尖，“什么玩意儿？！撞车了？！”
柳红玉手里的勺子一顿，快步走到窗边，目光锐利地扫视外面。小区依旧平静，阳光明媚，没有任何异常。
林薇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客厅，她手中的特制通讯器正发出低沉急促的蜂鸣。“不是物理撞击！”她脸色凝重，“是空间层面的震荡！来源……无法锁定！仿佛是整个空间结构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敲’了一下！”
苏晚晴从书房冲出来，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指着她随身携带的便携式能量检测仪：“规则场被干扰了！虽然只有一瞬，但刚才池塘周围的和谐力场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凹陷’！像是被某种……更庞大的‘力场’边缘擦到了！”
能让林默无意识散发的、足以同化星际采样器的和谐力场产生“凹陷”？那擦身而过的“力场”，该是何等规模？！
林砚脸上的书动都没动，只是淡淡的声音从书底下传出来：“慌什么。”
他慢悠悠地拿开书，坐起身，目光似乎随意地瞥了一眼窗外的天空。他的眼神平静，但深处却闪过一丝极淡的、如同猎人发现值得一捕的猎物时的光芒。
“不是冲我们来的。”他补充了一句，弯腰捡起林默弄掉的积木，递回给儿子。
“不是冲我们？”小黑眨巴着眼，“那刚才是啥？陨石撞月球了？”
“是过路的。”林砚重新瘫回椅子，把书盖回脸上，“一条……更大的鱼。没注意尾巴甩到了旁边的水坑。”
更大的鱼？！路过？！尾巴甩到水坑？！这话里的信息量让柳红玉几人面面相觑，心底寒气直冒。刚才那一下空间震荡，仅仅是什么庞然大物“路过”时不经意间的触碰？那本体得有多大？而林先生居然用“水坑”来形容地球所在的空间？！
就在这时，阿丽塔冷静无波的声音在林砚脑中响起：「老板，初步分析空间震荡余波。判定其源点位于银河系悬臂外侧，震荡传播速度超光速，跨越维度屏障。根据能量衰减模式及规则扰动特征反推……目标体量预计超过常规恒星系，能量层级……无法估量。其运动轨迹显示，它确实只是‘路过’太阳系邻近维度，且已远离。」
「嗯。」林砚意念回应，似乎早有预料。
阿丽塔继续道：「另外，检测到该‘路过’行为在邻近维度留下了明显的‘航迹’，其蕴含的高浓度未知能量，正在吸引多个之前未曾记录的、具备高维潜行能力的生命体向太阳系聚集。推测为‘食腐者’或‘清道夫’类群，意图汲取航迹残留能量。」
“呵。”林砚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果然，大鱼游过，总会引来一群闻着腥味的小鱼小虾。
柳红玉见林砚不再说话，便对林薇和苏晚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继续监控，但不必过度紧张。她回到厨房，看着锅里咕嘟咕嘟的米粥，心神却有些不定。林先生说的“更大的鱼”，到底是什么？它的出现，又会给这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家，带来怎样的变数？
小黑凑到林砚脚边，压低声音问：“老板，那‘更大的鱼’……比之前那些家伙厉害多少？”
林砚懒洋洋的声音从书底下飘出来：“大概就像你和池塘里那些锦鲤的区别。”
小黑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锋利的爪子，又想象了一下池塘里那些只会吐泡泡的鱼，顿时龙脸垮了下来：“俺……俺这么没面子的吗？”
“知道就好。”林砚的语气带着点嫌弃，“所以，赶紧修炼去，别整天想着吃。”
小黑：“……” 它委屈巴巴地趴回地上，用爪子画着圈圈**。老板说话真是越来越伤龙心了。
阳台又恢复了安静，只有林默摆弄积木的轻微声响。但一股无形的压力，已经悄然笼罩在众人心头。之前的“清道夫”、“万物归一会”乃至“观星者议会”，或许只是开胃小菜。真正深不可测的宇宙洪荒，似乎才刚刚向这方小小的家园，投来不经意的一瞥。
林砚在书底下睁开眼，望着被书页遮挡的、有限的天空，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更大的鱼？
有点意思。
看来这退休生活，想彻底清静下来，还真是不容易。
不过，若是哪天闲得发慌，去钓条“大鱼”玩玩，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消遣。
只是不知道，是谁钓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