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卡洛斯走进书房，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将屋内陈设尽收眼底。她的视线在懒散瘫在沙发上抠脚的小黑身上停留半秒，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落在我书桌那块黑石上，湛蓝的瞳孔微微收缩，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凝重与探究。
“请坐。”我指了指茶几旁的沙发，顺手给她倒了杯刚沏好的太平猴魁。茶汤清亮，香气清幽。
伊卡洛斯优雅地坐下，修长双腿交叠，暗蓝色宇航服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腰臀曲线。她没有客气，端起茶杯轻轻嗅了嗅，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很特别的香气，宁静而富有生机，像……某个刚诞生的星云。”她小啜一口，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矫揉造作。
“现在，可以说说你的交易了。”我靠在椅背上，语气平淡，仿佛讨论的是菜市场土豆价格，而非宇宙存亡的机密。
伊卡洛斯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神情变得专注：“爽快。首先，‘大过滤器’并非某个具体敌人，而是一种……宇宙尺度的周期性现象，或者说，一种‘规则重置’机制。”她指尖在空气中虚点，勾勒出简单的星图，“当某个‘摇篮’内文明发展的‘混乱度’或‘能级’达到某个临界点，便会自动触发‘协议’的终极条款，引来无法抗拒的‘清理’，将一切打回原形，甚至彻底抹除。‘清道夫’，不过是这个机制外围的‘清洁工’罢了。”
她目光锐利地看向我：“而你，林先生，你的存在，以及你激活‘源初印记’的行为，正在让地球这个‘第七摇篮’的能级指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逼近那个临界点。根据我的观测模型，触发‘大过滤器’的概率，已从万分之一，飙升到……百分之三十七，并且还在持续上升。”
小黑听到这，挖了挖耳朵：“啥意思？就是说老板太牛逼，把地球给整‘过热’了？要自动格式化？”
“可以这么理解。”伊卡洛斯点点头，银白色短发随之晃动，“更麻烦的是，你之前扇退的‘协议执行者’，只是一个低级警报程序。真正的‘管理员’，很可能已经被惊动。它们……可没那么好说话。”
我喝了口茶，面色如常：“所以，你的星图和建议？”
伊卡洛斯从腿部装备带取下那枚指甲盖大小的晶体，推到茶几上：“星图指向‘归墟’深处一个被遗忘的坐标，传说那里沉睡着某个‘失落纪元’的遗迹，或许藏着对抗甚至绕过‘大过滤器’的线索。至于建议……”她直视着我的眼睛，带着一丝挑衅的笑意，“要么，你立刻带着你的印记离开地球，远遁深空，或许能延缓灾难；要么，你就得做好直面‘协议’背后那些真正‘古老观察者’的准备。当然，我认为你大概率会选择后者。”
我拿起那枚晶体，神识微微一扫。里面的星图确实极其古老复杂，指向“归墟”中一片连阿丽塔数据库都未曾标记的绝对虚无区域。信息量很大，真实性有待考证，但无疑是一条有价值的线索。
“情报我收下了，”我将晶体放在一边，“至于我的选择……”我笑了笑，“我退休了，不喜欢跑来跑去。这里茶不错，点心也合口味，暂时没打算挪窝。”
伊卡洛斯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身体后仰，靠在沙发背上，宇航服下的胸膛微微起伏：“果然！我就知道！你这种级别的存在，怎么可能被规则吓跑！”她眼神中充满了兴奋，仿佛找到了期待已久的同类，“看来，这片星域马上就要上演一场好戏了！”
就在这时，阿丽塔的提示音插入：
「老板，柳红玉女士、林薇女士、苏晚晴医生同时发来加密通讯，语气急切，似乎都感知到了刚才伊卡洛斯女士飞船入境时微弱的空间扰动，以及……她停留在此的迹象。」
我：“……”
伊卡洛斯显然也接收到了阿丽塔未加密的提示，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重新坐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哦？看来林先生这里的‘风’，还挺喧嚣的？”她故意拉长了语调，带着点戏谑。
小黑在一旁掰着手指头数：“柳大姐、林冰块、苏医生，现在又来个星际妞……老板，你这‘被动吸引’的体质，快赶上宇宙磁极了啊！”
我懒得理会这浑小子的吐槽，对阿丽塔说：“统一回复：无事，访客，已走。” 虽然伊卡洛斯显然还没走。
被动型降维打击的精髓就在于，麻烦总会自己找上门，而我只想安静喝茶。但既然来了，一巴掌扇飞便是，至于扇飞之后会引来什么更大的麻烦……那就等更大的麻烦来了再说。
眼下，先品完这杯茶，再看看这位星海流浪者，还能带来什么有趣的消息。
风起于青萍之末，而我这小小的公寓，似乎已经成了宇宙风暴即将成型的风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