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阳殿。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庄严肃穆，却又暗流涌动。
大将军何进站在武官之首，身形魁梧，却透着一股的精明。
另一边，中常侍张让领着一众宦官，站在离龙椅最近的地方。
刘策身着崭新的关内侯朝服，站于列中，身形挺拔。他的身后，是刚刚从北寺狱被“请”出来，换上朝服，却依旧面带憔悴的蔡邕。
老者虽受了些皮肉之苦，但脊梁骨挺得笔直。
汉灵帝刘宏，斜倚在龙椅上，面色蜡黄，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
刘策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启奏陛下！臣，有祥瑞献上！”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年仅十六的少年侯爷身上。
汉灵帝那半眯着的眼睛，也总算睁开了一丝缝隙，露出一抹好奇。
“哦？祥瑞？呈上来看看。”
刘策直起身，声音朗朗，回荡在整个大殿。
“陛下，臣在真定之时，于一山中偶遇仙人，得传古方。此方可酿造一种琼浆玉液，臣称之为‘天赐琼浆’！”
“仙人？琼浆？”灵帝的兴趣更浓了些。
何进的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装神弄鬼，小儿之言。
张让则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他倒要看看，刘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刘策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然，古方残缺，晦涩难懂。臣苦思冥想，不得其解。幸得当世大儒，蔡邕蔡大家相助！”
他侧过身，指向身后的蔡邕。
蔡邕上前一步，对着龙椅深深一拜。
“正是蔡大家，博览群书，为臣查阅无数古籍，耗费心血，才终将此仙方补全！”刘策的声音充满了感情，仿佛蔡邕真是他的恩人一般，“此‘天赐琼浆’，实乃臣与蔡大家，合力为陛下，为我大汉，献上的一份祥瑞！”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把自己和蔡邕牢牢捆绑在了一起。
张让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昨日才答应放人，今日刘策就把这事捅到了朝堂之上。
“荒唐！”张让身后，一名中常侍忍不住厉声呵斥：“蔡邕一介罪臣，冲撞天威，何功之有？刘策，你莫非是想欺君罔上不成！”
刘策根本不理他，只是看着龙椅上的汉灵帝，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陛下！此物若能量产，每年，至少可为国库增收……万金！”
“万金”二字，如同两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德阳殿中。
整个大殿，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酿酒的方子，一年能赚一万金？这怎么可能！
“你说什么？”
龙椅上，汉灵帝猛地坐直了身体！
“哈哈……好好好！”汉灵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激动得脸都红了，“快！快把那什么琼浆，给朕呈上来！”
早已等候在殿外的赵云，得到示意，亲自抱着那坛封存完好的烈酒，步入大殿。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刘策亲自上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拍开了坛口的泥封。
“轰！”
一股浓烈到极致的霸道酒香，瞬间席卷了整个德阳殿！
闻到这股味道，所有人都精神为之一振！汉灵帝更是迫不及待，连连催促：“快！给朕满上！”
小黄门战战兢兢地取过一只纯金打造的酒杯，倒满一杯，恭敬地呈了上去。
汉灵帝一把夺过，也顾不上什么帝王仪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嘶——”
“好酒！好酒啊！”
汉灵帝一声大吼，满脸通红，眼中却充满了狂喜与舒畅！那股火辣之后涌上来的暖流与甘醇，让他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轻了三两！
“此等仙酿，朕平生未尝！”
汉灵帝大笑着，目光灼灼地看着刘策和蔡邕。
“刘策、蔡邕，献宝有功！”
“传朕旨意！”汉灵帝大手一挥，意气风发，“即刻成立官营‘琼浆署’，专司酿造此酒！由……就由蔡邕，担任署丞，总领其事！”
此言一出，等同于金口玉言，彻底将蔡邕的“罪臣”身份洗得干干净净。
张让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一片铁青。他本想将这生意据为己有，现在却成了官营。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奇耻大辱！
他感受到了周围投来的，那些若有若无的嘲弄目光。但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天子，太高兴了。
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跟着附和：“陛下圣明……刘侯与蔡大家，实乃国之栋梁。”
刘策心中冷笑。
得罪了就得罪了。等老子回了真定，猥琐发育，兵多将广之日，第一个就拿你们这些阉货开刀！
一场朝会，就在这诡异而戏剧性的氛围中结束了。
……
回到驿馆。
气氛却有些凝重。
“父亲，您没事吧？”蔡文姬扶着父亲坐下，脸上写满了担忧。
蔡邕摆了摆手，看着眼前的刘策，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一辈子信奉的“忠义直谏”，换来的是牢狱之灾。而刘策这看似“荒唐”甚至“谄媚”的手段，却轻而易举地将他救了出来。
“刘公子……今日之事，老夫……”蔡邕想说感谢，却又觉得这两个字太过苍白。
刘策笑着摆了摆手：“蔡大家不必客气，你我如今是同僚，理应互相扶持。”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张让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洛阳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蔡大家还是尽早收拾行装，随我等一同前往常山，方为上策。”
蔡邕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临霄所言极是。”
他忽然改了称呼，不再叫“刘公子”，而是直呼其字。这代表着一种认可。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忽然抬起头，郑重地看着刘策。
“临霄。”
“老夫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策一愣：“蔡大家但说无妨。”
蔡邕的目光，瞥了一眼身旁正为他倒水的女儿，声音压低了几分，却清晰地传入刘策耳中。
“不知临霄……对我家小女，印象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