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看向韩晴，她低着头，鼻尖微微泛红，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别的什么。
他当然知道韩晴的意思。
高中毕业，各奔东西，两人虽然在同一个大学上学，但林秋一整个学期基本上都不在学校，两人的关系似乎成了一个无言的结局。
他当时并非没有动过联系她的念头，但那个暑假，正是他人生天翻地覆的开始。
搞定张符，接手各处产业，加入军区，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经营一段需要小心翼翼维护的校园恋情。
“那时候……”
林秋斟酌着用词，声音放缓：
“发生了一些事情，比较突然，也……比较棘手。整个人忙得焦头烂额，很多事都顾不上了。”
这算是部分实话。
韩晴抬起头，看向他，眼神清澈，带着理解和一丝心疼：
“是家里的事吗？”
她本能地猜测是家庭变故，才能让一个男生在短时间内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林秋顺势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也没有详细说明。
有时候，一个模糊的理由，比完美的解释更能让人接受。
“那……现在都解决了吗？”韩晴关心地问。
“嗯，差不多了。”
林秋笑了笑：
“所以，现在才有空坐在这里，请你喝杯东西，弥补一下一个学期的……‘不告而别’？”
他用了“不告而别”这个词，带着点玩笑的意味，却也巧妙地承认了“失联”。
韩晴被他这句话说得心里也有一些异样，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谁要你弥补了……”
语气却带着一丝娇憨。
两人相视一笑。
林秋想了想，问出了心里想问的话。
“大学里……应该有很多人追你吧？中文系才女，长得又好看。”
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突然，带着明显的试探意味。
韩晴正在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他，对上他那双带着笑意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她低下头，用纸巾擦了擦手指，含糊地说：“还好吧……没太注意。”
“没太注意？”
林秋拖长了语调，明显不信。
“看来是我们韩大美女眼光太高了。”
“才不是！”
韩晴下意识地反驳，抬起头，正好撞进他带着促狭笑意的眸子里，立刻明白他又在逗自己，有些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你……你别瞎说！”
她那一眼，带着少女的娇嗔，毫无威力，反而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撒娇。
林秋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显得心情很好：
“好，不瞎说。”
“那我们韩大美女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好奇很久了。”
他单手支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仿佛这个问题他真的思考了很长时间。
韩晴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她感觉今晚的林秋，像一只耐心极好的猫，正在悠闲地逗弄着掌心里的小老鼠，而她，就是那只无处可逃的老鼠。
“我……我不知道。”
她有些慌乱地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小口“暮光”，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能压下脸上的热度。
“看感觉吧……没什么固定的类型。”
“感觉啊……”
林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依旧锁在她身上。
“这个标准，最是玄妙，也最是……折磨人。”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和……自嘲？韩晴分辨不清，只觉得被他看得几乎要坐不住了。
“别说我了。”
她试图转移焦点。
“你呢？林大老板，身边肯定不缺美女吧？”
“额......”
这话倒是给林秋问住了。
这些日子，他倒是真没怎么消停过。
只不过目前还闲着，没啥时间泡妞。
“我现在还没有合适的女朋友......”一句充满歧义的话脱口而出。
这话倒是给韩晴整不会了。
“没有合适的？什么意思？有女朋友但是不合适？”
“不是不是......就是没有......没有女朋友现在。”
“算了，当我没问好了。”
她知道自己没立场问太多，但就是忍不住想知道。
气氛一度有些安静。
韩晴低头摆弄着纸巾，林秋则悠闲地靠着椅背，目光随意地扫过店内的装饰，没有刻意寻找话题施加压力。
最后还是韩晴忍不住，主动开口，聊起了大学生活。
她说起南江大学古老的图书馆，说起文学院那些有趣的选修课，眼神里带着属于她那个世界的纯粹光彩。
林秋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几句，分享一些江陵大学无关痛痒的趣事，巧妙地扮演着一个普通大学生的角色。
他没有提及任何关于丽都、九霄云外的事情，仿佛那只是刚才包厢里的一个短暂插曲。
话题渐渐回到高中。
那些共同经历的琐碎日常，某个老师的口头禅，一次失败的篮球赛，一次偷偷组织的生日聚会……
回忆如同涓涓细流，慢慢冲淡了最初的生疏和微妙尴尬。
韩晴发现，抛开那些外在的光环和变化，和林秋聊天依然很舒服。
他话不算多，但总能恰到好处地接上她的话，眼神专注，让她感觉到被尊重和理解。
他甚至还记得她高中时不爱吃葱花香菜这种小事。
“你还记得这个？”韩晴有些惊讶。
林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语气随意：
“嗯，印象中食堂打饭，你总是挑得很仔细。”
一句平淡的话，却让韩晴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原来，他当年也并非全然没有关注自己。
“林秋。”
韩晴放下吸管，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真诚的困惑。
“我其实有点好奇……你那时候，就是高中，好像……挺安静的？”
她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记忆中的他，那个在篮球场上耀眼，但在她面前似乎总是有些沉默的男生。
林秋闻言，挑眉看她，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
“怎么？韩大班长是觉得，我那时候应该像个开屏孔雀一样围着你转才正常？”
“我不是那个意思！”
韩晴脸一热，连忙否认，被他直白的话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就是……觉得有点不一样。”
她又用了“不一样”这个词。
林秋看着她窘迫的样子，低笑出声，不再逗她。
“那时候啊。”
他目光似乎飘远了一瞬，语气带着点回忆的淡然。
“可能觉得，远远看着就挺好。有些风景，凑太近了，反而怕打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