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林和张努力赶到第二监狱第一审讯室的时候，包括第二监狱监狱长彭北方在内的二监主要领导都在审讯室外面的审讯监控室里，从外面可以看到审讯室里的一举一动，但因为关了录音设备，里面说了什么？监控室里一无所知！
只见蔡成功坐在审讯椅上，双手死死攥着衣角，额头上沁出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混着眼底的惊恐与决绝。
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却字字如惊雷炸响在密闭的审讯室里：
“王处，我不敢瞒你！侯亮平根本不是什么铁面无私的反贪英雄，他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利用大风厂！”
王洪涛在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录音笔在录音。
蔡成功的眼神里满是豁出去的疯狂：
“大风厂出事前，我揣着五十万现金，还有两箱飞天茅台、一套定制西服，还有一箱华子摸到了四九城他家里！我求他看在发小的情分上，帮我保住大风厂的股权——那时候山水集团就已经虎视眈眈，工人的股权被我偷偷抵押，我快扛不住了！”
蔡成功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嘶鸣，每一个字都像在撕扯他的神经：
“他倒好，当着我的面把茅台和华子往门外推，嘴上说着‘成功，我们是兄弟，你这是打我脸’，那模样虚伪得让人作呕！我当时还以为他真讲原则，结果转头就把那五十万现金留下了！他说‘股权的事我帮你盯着，但钱你得拿回去’，可那钱明明就被他老婆钟小艾藏进了卧室的保险柜，我看得清清楚楚！”
王洪涛倒吸了口凉气。
他眉头紧锁，蔡成功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对侯亮平的固有认知上。
“更狠的还在后面！”
蔡成功突然提高了音量：“京州城市银行突然断供，把我逼得走投无路，我一直以为是欧阳菁针对我，直到后来我才琢磨过味来———那根本是侯亮平设的苦肉计！是他私下跟欧阳菁通的气，让她故意断供，把我往绝路上逼！”
“他就是要打草惊蛇！我一断供，就不得不跟山水集团死磕，工人的股权纠纷闹大，‘一一六’事件才会爆发！到时候高小琴的山水集团、背后的祁同伟，还有李达康老婆欧阳菁的问题，全都会被牵扯出来，正好给刚空降的沙瑞金书记递上投名状！我、大风厂的工人，全都是他侯亮平往上爬的棋子！”
说到激动处，蔡成功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王处，还有更令人恐怖的。”
蔡成功摸了摸审讯椅扶手，冷汗浸透的衬衫贴在背上：
“陈海！陈海的车祸虽然是祁同伟派人干的，但他中了侯亮平的一石二鸟之计。”
王洪涛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录音笔的手猛地收紧，陈海的猜测果然没错，原来他早就怀疑侯亮平了，所以才在自己的手心上写下“注意侯亮平，调查蔡成功”这些字。
“他早就知道刘庆柱要反水！”
蔡成功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狠厉，“刘庆柱藏着山水集团的贪腐黑账，偷偷联系陈海要检举，这事侯亮平比谁都先知道——他在省检的眼线早就把消息递给他了！可他什么都没做，反而故意让手底下人把风声漏给了高小琴！”
他身体剧烈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知晓真相的恐怖瞬间：
“他太了解高小琴了！知道她一听刘庆柱要出卖山水集团，肯定会疯了一样找祁同伟！祁同伟为了自保什么事做不出来？侯亮平就是算准了这一点，借祁同伟的刀杀陈海！”
“一石二鸟啊王处！”
蔡成功嘶吼出声，又慌忙捂住嘴，环顾四周后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彻骨的寒意，“陈海一死，省检反贪局群龙无首，他侯亮平就能名正言顺从北京调过来接手案子，顺理成章地把祁同伟、高小琴一伙人一网打尽，在沙瑞金面前立下不世之功！而且陈海一死，刘庆柱没了靠山，后续就算想翻供也没人敢接，所有线索都攥在他侯亮平手里，他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他喘着粗气，眼神涣散又疯狂：“这背后全是侯亮平的算计！他看着陈海被撞成植物人，看着刘庆柱被灭口，心里指不定多得意！他根本不是在反贪，他是在借着反贪的名义，清除异己、铺自己的青云路！陈海、我、大风厂的工人，全都是他登顶路上的垫脚石！”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审讯室炸响，王洪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录音笔的按键被他按得咯吱作响，眼前这个看似狼狈不堪的男人，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在彻底颠覆汉东反贪案的全部真相，将那个“正义化身”的侯亮平，扯下了血淋淋的伪装。
“后来我被判了10年徒刑，他承诺只要保守这个秘密，就为我减刑，到那个时候，他已经当上了省检察院的检察长，说只要随便让我接个工程，就可以下半辈子无忧。”
“但我这人喜欢吹牛，估计是张努力他们把我说的话报告给了侯亮平，他怕我会把他的这些事说出去，所以突然对我变本加厉，开始折磨我，就没打算让我活着走出监狱！张努力折腾我，就是他的意思！王处，他比祁同伟、高育良阴狠一百倍，披着正义的外衣干着最肮脏的勾当，他才是汉东最大的蛀虫！”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彻底颠覆了所有既定认知，王洪涛只觉得后背发凉，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让这位身经百战的侦查处处长，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汉东的水果然实在是太深了。
这个侯亮平太令人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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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外的监控室里，监狱长彭北方阴沉着脸。
“王处长进去审问前，对你们说了什么？”他问在食堂里的那名监管干部，因为王洪涛首先是向他亮明身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