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长宁听闻自己要总领东宫后院事宜,心中满是不解。她自小随太医习医,又常伴太子朱标,太孙朱雄英左右,耳濡目染间对朝政、医理颇有见地,平日所思所虑,多是如何为父君分忧、如何精进医术,从未想过要涉足后院管家之事。散会后,她便径直往太子妃常氏的寝殿走去。
彼时,常氏正坐在窗边,看着宫女晾晒为徐锦云准备的婴儿衣物,见长宁进来,笑着招手:“宁儿来了,快坐。”
长宁依言坐下,开门见山问道:“母妃,方才您说让女儿总领东宫后院,女儿实在不解。女儿既非后院主位,平日也未接触过管家之事,恐难担此重任,不如另选合适之人?”
常氏放下手中的绣绷,拉过长宁的手,目光温和却带着深意:“宁儿,你且听母妃慢慢说。你自小聪慧,父皇疼你、你父亲和哥哥倚你,这东宫上下,谁不知你精通医理、深谙朝政?你父王常说,若你是男子,定能辅政成就一番大事业。”
长宁微微蹙眉:“母妃知晓女儿心意,女儿也愿为父王、为东宫效力,只是后院之事,琐碎繁杂,与朝政、医理截然不同,女儿怕做不好,反而误了嫂嫂安胎的大事。”
“正因琐碎繁杂,才要让你历练。”常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语气凝重了几分,“宁儿,你是公主,身份尊贵,陛下和你父君疼你,允许你暂不成婚,待寻到心意相通之人再作打算。可女子终归要出嫁,将来无论是嫁入王公贵族府邸,还是寻常官宦人家,都需懂得打理家事、掌家理事。后院虽小,却是一个家的根基,若后院不宁,前院再风光也难长久。”
长宁愣住了,她从未想过母亲让自己管后院,竟是为了日后出嫁做打算。她沉默片刻,低声道:“母妃,女儿……”
常氏打断她,继续说道,“东宫后院不比寻常府邸,这里的人,有宫女太监,有各殿主子,关系错综复杂。让你总领后院,并非要你事必躬亲,而是要你学会统筹调度、识人用人。李婉心思细,管得好用度;马妙龄沉稳,镇得住下人,你只需协调好二人,把握好大方向,遇事多斟酌,便是极好的历练。”
她看着长宁,眼中满是期盼:“你在医理上能辨明病症、对症下药,在朝政上能看透利弊、提出良策,这管家理事,与那些道理相通,不过是换了个场景罢了。母妃知道你能做好,也相信你能在打理后院的过程中,学到更多为人处世、权衡协调的本事。这些本事,日后无论你到了哪里,都能用得上。”
长宁静静听着,心中的不解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她知道母亲所言句句在理,虽是为她日后出嫁考虑,却也给了她一个全新的历练机会。她站起身,对着常氏深深一揖:“女儿明白了,谢母妃教诲。女儿定不辜负母妃的期望,好好打理东宫后院,让锦云嫂嫂能安心安胎,也让父君和母妃放心。”
常氏见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女儿,母妃就知道你懂事。遇事不必慌张,若有难处,尽管来寻母妃,母妃帮你一起想办法。”
走出太子妃寝殿,长宁望着庭院中飘落的桂花瓣,深吸一口气。她知道,从今日起,自己肩上又多了一份责任。虽前路未知,但她有信心,像钻研医理、学习朝政那般,把东宫后院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次日,长宁便正式接手东宫后院事宜。她先是召集李婉、马妙龄,详细询问了二人分管事务的进展,又仔细查看了用度账簿和宫女太监的考核记录。李婉将各殿用度梳理得清清楚楚,马妙龄也把下人管理得妥妥帖帖,长宁心中大安,对二人道:“二位侧妃嫂嫂做得极好,日后若有需要协调之处,尽管开口。用度上,既要按规矩来,也需体恤下情,若有殿里人手不足、需临时添补物资的,只要理由正当,可酌情通融,但需记录在案,事后报备;宫女太监的管理,赏罚要分明,但也不可过于严苛,毕竟人心安定,后院才能安稳。咱们三人同心协力,定能把后院打理好。”
李婉和马妙龄连忙应下,心中暗自佩服长宁公主考虑周全。
随后,长宁公主又亲自去徐锦云寝殿探望。徐锦云正靠在榻上看书,见长宁公主进来,连忙想要起身,却被长宁公主按住。
“嫂嫂安心躺着,不必多礼。”长宁公主在榻边坐下,笑着说道,“今日来,是想告诉嫂嫂,后院的事有我和李、马二位侧妃嫂嫂打理,嫂嫂只管安心养胎,什么都不用操心。若有想吃的、想用的,尽管吩咐人告诉我,我一定给嫂嫂寻来。”
徐锦云心中温暖,轻声道:“有妹妹和二位妹妹帮忙,我便放心了。只是辛苦妹妹了,既要操心父王的身体,还要管着后院的事。”
“一家人,说什么辛苦。”长宁公主摆摆手,又叮嘱道,“嫂嫂若觉得闷,可让侍女陪着在殿内走走,晒晒太阳,但切不可累着。太医说,保持心情愉悦,对腹中孩子最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