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舰桥之内,是令人窒息的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的流逝,都带着刮骨钢刀般的痛楚。
所有船员僵在原地,不敢呼吸,不敢眨眼,生怕任何细微的响动,都会引来灭顶之灾。
萧无忌瘫在地上,汗水早已浸透了华贵的银白制服,混着尘土和身下失禁的骚臭,再无半分帝国神将的威严。
他能感觉到,那个男人的目光,像两座无形的山,死死地压在他的灵魂之上,让他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权术、尊严,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终于,他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精神上的凌迟,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嘶哑着嗓子,语无伦次地吼叫起来。
“是摄政王!是帝释天殿下让我们来的!他给了我们凤倾仙的坐标,让我们来这里抓捕她!”
“我们不知道您在这里!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给我们一万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冒犯您的领地!”
萧无忌一边说,一边用尽全力抬头,试图从那个男人的脸上,看出一点点情绪波动。
但他失望了。
李辰的目光,根本没在他身上,而是越过他,投向了外面那片被战火犁了一遍的废墟。
萧无忌心里一咯噔,以为对方对这些不感兴趣,连忙抛出更大的筹码。
“这一切都是误会!只要您放我们一条生路,星耀帝国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源质结晶、稀有矿石、甚至是生命星球!只要您开口!”
“还有!虚渊!摄政王和虚渊的‘渊主’达成了秘密协议!我知道他们的计划!这些情报对您一定有用!求求您,饶我一命,我愿意当您最忠诚的一条狗!”
为了活命,萧无忌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知道的一切,竹筒倒豆子般地全部抖了出来。
他试图用利益、用情报,来换取自己那卑微的生命。
终于,他说得口干舌燥,再也挤不出一个字来,用一种充满乞求和希冀的眼神,仰望着李辰,等待着自己的最终审判。
李辰收回了眺望远方的目光,终于低头看向他。
“说完了?”
萧无忌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李辰“哦”了一声,然后,他抬起手,不是指向萧无忌,而是指向了下方,那片废弃工业区的方向。
准确地说,是他的家,他的小院所在的方向。
“你,还有天上飘着的这些铁罐头,”李辰的语气依旧平淡,“砸了我的菜地。”
“啊?”
萧无忌愣住了。
他的大脑,好像有点跟不上对方的思路。
菜……菜地?
他刚才说了那么多关乎帝国存亡、宇宙格局的惊天秘闻,结果……这个男人,在意的……只是一片菜地?
这一瞬间,一种比死亡本身,还要强烈的、荒谬绝伦的屈辱感,冲上了萧无忌的脑门。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又瞬间煞白。
原来,在他眼中,自己,乃至整个星耀帝国,整个裁决者舰队,其价值,竟然还不如他的一片菜地!
“嗯。”李辰点了点头,仿佛在确认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昨天下午,辛辛苦苦翻的地,刚种下去的一排小青菜,都冒芽了。”
他看着萧无忌,眼神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情绪。
那是一种……很认真的,仿佛在讨论学术问题般的严肃。
“本来是准备今天晚上,配着我新做的手擀面,一起下锅的。”
“现在,没了。”
“所以,”李辰的语气,不容置疑,“你们,得赔。”
说完,他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拳。
看到那个拳头,萧无忌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个针尖,死亡的恐惧再次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想尖叫,想求饶,但他什么都做不到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砂锅大的、闪烁着古铜色光泽的拳头,以一种看起来很缓慢、很随意的姿态,朝着他面前的空气,轻轻地,捣了过去。
这一拳,没有打向他,也没有打向舰桥内的任何一个人。
诡异到极点的一幕,发生了。
整艘长达数公里、如同一座钢铁山脉般的旗舰,没有爆炸,没有解体。
它就像是一个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住的易拉罐。
从舰首到舰尾,整艘战舰,开始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向内……压缩!扭曲!折叠!
无数的合金装甲、能量管道、精密仪器,在这一拳所引动的、纯粹的“力”之规则下,被强行挤压、揉捏、融合在一起。
舰桥内的萧无忌,和所有船员,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他们的身体,连同他们身上的一切,就在这恐怖的压缩过程中,被瞬间分解、还原成了最基本的粒子,然后融入了那团不断缩小的金属之中。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
却比任何惊天动地的爆炸,都来得恐怖,来得令人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