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禁卫军统领赵大牛的府邸,灯火通明。
赵大牛,人如其名,长得虎背熊腰,一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像个能生撕虎豹的猛张飞。
此刻,他正坐在主位上,看着面前那个捻着山羊胡,一副谋士派头的清瘦老者,铜铃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恰到好处的“贪婪”与“挣扎”。
“徐先生,您说的这事……风险也太大了点吧?”赵大牛粗声粗气地说道,一边说,一边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桌上那个沉甸甸的木箱。
山羊胡老者,也就是七皇叔顾墨行的首席幕僚徐闻,微微一笑,智珠在握地说道:“赵统领,风险与收益,向来都是成正比的。事成之后,您可就不是一个小小的禁卫军统领了,王爷许诺的,可是从一品的九门提督之位!到时候,整个京城的防务,都在您的一手掌控之中!”
赵大牛“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看起来像是被这块巨大的馅饼给砸晕了。
“九……九门提督……”他喃喃自语,眼神里的“挣扎”变成了“狂热”。
徐闻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果然是个有勇无谋的武夫,轻易就被功名利禄冲昏了头脑。
他再加了一把火:“赵统领,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太子无能,陛下又偏宠那个来路不明的小公主,我大夏的江山,迟早要败在这群人手里。七王爷此举,乃是顺天应人,为国除害!”
赵大牛猛地一拍大腿,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干了!徐先生,您回去告诉王爷!我赵大牛,从今往后,就跟着王爷混了!宫宴那晚,只要王爷一声令下,我手下的弟兄们,绝对给王爷冲锋陷阵!”
“好!”徐闻抚掌大笑,“赵统领果然是爽快人!这是王爷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他说着,将那个木箱推了过去。
赵大牛毫不客气地打开箱子,一片灿烂的金光瞬间晃花了他的眼。
“哈哈哈!”他抓起一把金元宝,笑得嘴都合不拢,“王爷大气!请先生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徐闻,赵大牛脸上的憨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硬和不屑。
他对着空气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也敢来策反老子!”
他小心翼翼地合上箱子,像是抱着什么宝贝一样,换上一身便装,连夜从后门溜了出去,直奔皇宫。
……
御书房。
顾景渊正在看一本兵书,神情专注。
当刘公公通报赵大牛求见时,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一切,尽在掌握。
赵大牛抱着个大箱子,跟做贼似的溜了进来,一看到顾景渊,就“噗通”一声跪下了。
“陛下!末将有罪!”
顾景渊这才放下书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何罪之有啊,朕的赵统领?”
“陛下,您就别拿末将开涮了!”赵大牛哭丧着脸,将箱子举过头顶,“这是七王爷派人送来的‘投名状’,还有他的亲笔招安信!他想让末将在宫宴之日,为他打开宫门,里应外合!”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皇帝的脸色,心里七上八下的。
白天刘公公传了口谕,让他“好好唱戏”,他这戏是唱完了,也不知道陛下满不满意。
顾景渊看着他那副憨厚的窘迫样,再想到呦呦心声里的“吐槽”,终于还是没忍住,轻笑出声。
“起来吧。”
赵大牛一愣,陛下笑了?
“你这出戏,唱得不错。”顾景渊的心情显然很好,“金子,你且收下,算是七王爷提前给你发的赏钱。”
“啊?”赵大牛懵了,“陛下,这……这可是逆贼的赃款,末将不敢要啊!”
“朕让你收下,你就收下。”顾景渊的语气不容置喙,“你若不收,岂不是让他起了疑心?”
赵大牛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嘻嘻,我就知道!赵大牛这个铁憨憨,肯定要把金子交公!父皇干得漂亮,就该让他收着,不拿白不拿!】
突然响起的心声,让君臣二人都是一僵。
顾景渊这才想起,呦呦今晚因为想他,被皇后特许抱到御书房偏殿来睡了。
赵大牛则是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抬头四处张望。
谁?谁在说话?
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陛下,这……这……”他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顾景渊面不改色地咳嗽了一声,强行转移话题:“赵统领,你不但要把钱收下,还要继续跟他们虚与委蛇。明日,朕会让人给你送去一份宫宴当晚的‘假’布防图,你要‘不经意’地泄露给七王爷的人,让他们相信,你已经彻底为他们所用。”
“假布防图?”赵大牛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回来,他毕竟是武将,对这些东西更感兴趣。
“对。”顾景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名为“算计”的精光,“朕要亲自为他们搭好这个舞台,让他们死也死得明明白白。”
这,就是父皇的千层套路吗?
赵大牛心中肃然起敬,对陛下的敬佩又上了一个台阶。
他重重抱拳:“末将,遵旨!”
抱着那箱死沉死沉的金子走出御书房,赵大牛还有种在梦里的感觉。
今晚这经历,可比上阵杀敌还刺激。
他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御书房,忍不住挠了挠头。
刚才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起来,还挺可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