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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老鼠的讯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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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工业区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在夜色中匍匐。冷风穿过破败厂房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李溯带着艾小弦在锈蚀的机械迷宫中穿行,最终躲进了一个看似是旧时代控制室的小房间。这里相对完整,只有一扇被钢板半封住的窗户,视野尚可。

“我们需要联系‘老鼠’。”李溯压低声音,从随身携带的应急包里取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经过高度改装的黑匣子——便携式匿名信号节点。这是他这类外勤人员的保命底牌之一,理论上可以绕过银行的主流监控网络,建立一条短暂且难以追踪的加密链路。

他熟练地启动黑匣子,微弱的指示灯亮起,如同黑暗中呼吸的萤火。连接过程异常缓慢,每一次信号握手都让人心惊胆战,生怕下一秒就被银行的电子侦察网锁定。

艾小弦安静地坐在一个倒扣的金属箱上,依旧抱着她的画轴,目光却落在李溯专注而紧绷的侧脸上。她忽然轻声开口:“你很信任他?那个叫‘老鼠’的人。”

李溯操作的手指微微一顿。“他是我在银行里,唯一一个不算‘同事’的人。”他的回答带着一种复杂的意味,“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他提供一些外勤的便利和掩护,老鼠则提供技术支持和内部消息。一种建立在利益和某种微妙默契上的关系,从未经受过如此严峻的考验。

终于,在经过数次失败的尝试和频繁跳转代理节点后,链路勉强建立成功。个人终端上弹出一个极其简陋、不断闪烁的文本通讯窗口。

【加密链路(不稳定)- 预计维持时间 < 3分钟 】

窗口刚一弹出,对面就疯狂地涌入信息,仿佛早已等待多时。

老鼠: 李溯?!你还活着?!操!我还以为你已经被‘清理’进时间垃圾场了!

老鼠: 你他妈到底查了什么?!内部对你的清除令是最高优先级!红色通缉!‘猎犬’那疯子亲自带队!你现在是整个系统的敌人!

文字间透出的恐慌几乎要溢出屏幕。

李溯眼神一凛,快速回复。

李溯: 艾小弦的债务合同是伪造的。签署日期,艾博士处于绝对禁闭期。

对面沉默了足足五秒,在这争分夺秒的通讯中显得无比漫长。

老鼠: ……果然。我就知道!和艾博士的项目有关!他们是在灭口!

李溯: 说清楚!什么项目?永恒之炉?

老鼠: 不止!艾博士的研究触及了核心!他发现了‘时间基底’的异常波动,怀疑整个时间计量体系……是人为扭曲的!他管那叫‘上帝之弦的谬误’!

上帝之弦的谬误?李溯想起艾小弦说的“时间是假的”,心脏猛地一沉。

老鼠: 他失踪前,黑进了炉心最深层的日志……不是我这种小打小闹,是真正触及了根源!他留下了一些碎片数据,指向一个坐标……不在任何已知地图上,好像……好像在‘边界’之外的‘静默区’!

静默区!那是连银行的时间信号都无法覆盖的、传说中时间流速混乱的死亡地带!

李溯: 他留下了什么东西?一枚时间棱镜。

老鼠: 时间棱镜?!那种老古董?我不知道!但他的碎片数据里提到过一个‘钥匙’!说只有‘钥匙’才能打开‘真相之门’!银行就是在找这个!他们以为在艾小弦身上!

信息量巨大,李溯的大脑飞速运转。扭曲的时间体系,静默区的坐标,艾博士留下的“钥匙”……

李溯: 帮我查两件事。第一,那份伪造合同的最终授权溯源,我要知道是谁下达的指令。第二,静默区的具体坐标和可行路线。

老鼠: 你疯了?!第一件事查到一半就会触发最高警报!第二件事更是自杀!静默区是时间乱流,进去就出不来了!

李溯: 去做。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也是你摆脱被清理的唯一机会。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也是摆在眼前的事实。老鼠既然帮了他,就已经踏上了这条船。

通讯窗口开始剧烈闪烁,信号极度不稳定。

老鼠: 妈的!算我倒霉!坐标我试试……路线别想!至于合同授权……我……操!他们发现我了!

老鼠: 李溯!记住!永恒之炉不是机器!它可能……是活……

通讯窗口猛地变成一片雪花,随即彻底消失。黑匣子上的指示灯瞬间熄灭,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节点过载烧毁了。

联系中断了。

控制室内陷入死寂,只有窗外风声呜咽。

李溯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那枚尚存余温的黑匣子残骸,脸色难看。“……是活……?” 活什么?活着的?

“他……还好吗?”艾小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李溯没有回答。老鼠很可能已经暴露,下场不言而喻。又一个因他(或者说因他们)而被卷入并可能牺牲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将注意力拉回现实。老鼠虽然没能给出全部答案,但信息已经足够震撼。

时间体系是扭曲的。

艾博士在静默区留下了真相。

永恒之炉……可能是“活”的?

而他们,正被整个系统追杀。

他看向艾小弦,看向她怀中的画,看向自己口袋里的时间棱镜。

“我们得离开这里。”李溯的声音沙哑而坚定,“去‘边界’,去静默区。”

那里是生命的禁区,也是唯一可能藏有真相的地方。

艾小弦站起身,没有丝毫犹豫,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好。”

她走到窗边,借着缝隙透进的微光,再次展开那幅未完成的画。画面上,福利院的轮廓已经清晰,孩子们的笑脸依稀可辨,只是在画的角落,那片原本空白的天空上,不知何时,她用极细的笔触,添上了一个模糊的、向着远方飞去的鸟儿的身影。

她看着那飞鸟,眼神悠远,仿佛穿透了层层锈蚀的钢铁,望向了那片未知而危险的时间静默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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