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贵指着刘中强,“你小子爱吃,是好事,但这菜冬天难伺候。
棚子温度一低,就长虫烂根,产量上不去。
就算种出来,储存也费劲,放两天就软趴趴的。
卖相不好,谁买?顶多自家解馋,赚不了大钱。”
刘中强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那……那总比没得吃强。”
刘二贵没理他,转向刘胜利。
“胜利,芹菜是好,城里人爱吃,可你想过没?芹菜杆子硬,冬天运输容易折,损耗大。
咱村离县城远,颠簸一路,卖相毁了,价就贱了。
再说,需求不大,供销社库存多,咱挤不进去。
更重要的是,生长时间太长。要到明年才能见到收益。”
刘胜利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刘二贵又看刘文彬。“文彬,韭菜菠菜是简单,撒种就活。
但你也说了,价格低。卖不出高价。”
刘文彬点点头。
最后,刘二贵盯着牛翠花和刘建仁。
“二嫂和四大爷想赚钱,对路子。但啥叫‘能卖钱的’?得具体。
黄瓜西红柿价高,可风险大;芹菜韭菜价稳,可利润薄。
咱得找个既稀罕、又稳当的玩意儿。”
他顿了顿,屋里静得能听见心跳。
“俺琢磨了几天,”刘二贵声音沉下来,带着点神秘,“种蒜黄咋样?”话一出口,几个人都愣住。
刘中强眨巴眼:“蒜黄?啥玩意儿?俺就听过蒜苗。”
刘胜利皱眉:“那东西金贵着呢,只在城里大饭店见过。”
牛翠花和刘建仁交换眼色,牛翠花急道:“二贵,你咋想滴?蒜黄在咱农村,那都是稀罕玩意!一斤听说得好几块钱的,比肉还贵,谁吃得起?”
刘二贵嘴角一扯,露出那丝狡黠的笑。
“对,就是因为它金贵!现在这年头,城里人工资涨了点,但蒜黄还是稀罕物。
为啥?种法特殊,得在暗棚子里捂,不见光,苗才黄嫩。技术要求高,可咱有这粪肥底子,温度湿度好控制。”
他掰着手指头算,“蒜头便宜,一斤才三毛多。我上月买的,价格都清楚。种成蒜黄,一斤能卖好几块。
露天种植顶多就是两千多斤,但是别忘了,咱这是大棚!
咱这棚子,一亩地能长出五千斤,算算账,刨去本钱,净赚好几万!顶得上全村干一年了。”
几人听的瞪大了眼,现在全村找不出一个万元户,这一个大棚能顶几个万元户!
众人一时都被刘二贵的说法,震的晕乎乎。只感觉嗓子发干,呼吸急促!
牛翠花还是不敢相信:“可……可这价太高了,现在城里人一个月才挣几十块钱,谁买啊?”
刘二贵哼了一声:“二嫂,你小看城里人了!过年过节,人家舍得花钱。蒜黄炒肉片,是道硬菜,饭店、机关食堂都缺货。
咱种出来,不愁卖。再说了,稀罕东西,人都有个新鲜劲儿,卖相好,黄澄澄的,一看就上档次。”
他环视一圈,“你们想想,种别的菜,顶多混个温饱。种蒜黄,干好了,过年就能见大钱。咱不是图过年吃点好的,是图翻身!”
刘中强挠挠头:“二贵,你说得俺心痒痒。可……可俺没种过,怕搞砸了。”
刘二贵拍拍他肩膀:“怕啥?有我。蒜头埋土里,盖黑布遮光,温度保持在十来度,粪肥当底料,水分跟上,二十来天就出苗。难点在控光,但咱棚子严实,比露天强百倍。”
他转向刘胜利,“胜利,你不是嫌脏吗?这活儿干净,主要在棚里巡查,不沾大粪。”
刘胜利眼睛一亮:“哈哈哈,真要是那么挣钱,我睡粪堆里都行!。”
刘文彬激动的看着他:“二贵,听你的,就跟你拼一把!”
牛翠花也点头:“行,二贵,你眼光毒,俺信你。能赚钱,比啥都强。”刘建仁站起身,对着刘二贵重重点点头:“二贵,你这招绝了!独一份的买卖,咱准能火。”
刘二贵看大伙都服了,咧嘴一笑:“那就这么定了!种蒜黄。明儿开始备料,蒜头、黑布都得置办。中强和胜利负责采购,文彬管粪肥调温,四大爷继续整治第二个棚,二嫂帮衬着日常。咱拧成一股绳,过年见真章!”
“好,过年见真章!”
谁都没想到,就是在这个有点破旧的小屋里,通过今晚的这一决定,未来将会带给几人多大的震撼和财富。
一九八七年年底,物价像脱了缰的野马,蹭蹭往上涨,价格双轨制的影响已经很明显。这政策造成的结果就是,城里头的东西分成了两路价:公家定的便宜,可买不着;
市场卖的贵,还抢破头。
蒜头、肉菜这些日常货,价码翻跟头似的涨,一斤白面从三毛蹦到五毛多,猪肉更是贵得吓人,老百姓的工资才几十块,哪够花!
供销社门口天天排长队,可货架空荡荡的,人们眼巴巴瞅着,心里直发慌。
社会上一片怨声载道,城里工人在厂里骂娘,说日子过不下去了;农村人也不消停,抢着囤粮食、腌咸菜,就怕过年揭不开锅。
连大槐树村的村民也开始议论:“这物价飞涨,钱毛了,种啥都不稳当!”
“可不是嘛,城里人工资涨了点,可东西贵得离谱,谁还舍得买稀罕菜?”
牛翠花听着,心里打鼓,生怕蒜黄卖不出去;
刘中强从县里的种子站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消息,由于物价涨的太快,现在的大蒜种子,已经涨到八毛一斤了。
刘二贵知道物价会涨,但是没想到涨的这么快,这么离谱!
“不管多少钱,现在抓紧去买。以后还会涨!”
刘中强只能再次回到种子站,最终多花掉几十块钱,买回来大蒜种子。
“早知道就该多囤一些!”刘二贵也是心疼不已,毕竟八十年代的几十块钱,购买力还是相当可以。
看着买回的几麻袋大蒜种,众人跃跃欲试,想要连夜种植。
“现在还不能种!”刘二贵阻止了他们。
“啊?为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