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
我的大脑出现了长达三秒钟的短路。
药姥?这个粉雕玉琢、看起来能被我一个指头戳倒的小屁孩,就是传说中醉心于医学研究、性格古怪的科学狂人——药姥?
我脑海中精心构建的那个白发苍苍、戴着老花镜、在堆满烧杯的实验室里桀桀怪笑的古怪奶奶形象,哗啦一声,碎得连渣都不剩。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震惊,小女孩背着手,老气横秋地踱到我面前,笑嘻嘻地仰头看我:“门主好呀!别这么惊讶嘛,一般人第一次知道我的身份,都跟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差不多。”
她这番话差点把我噎住。
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实在没忍住,指着她那张嫩得能掐出水的脸,困惑地问:“就你这样……还叫药姥?”
“哎呀,那是因为我给自己打抗衰老的‘童颜针’,一不小心手抖,打错了剂量。”她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结果就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妙龄美少女,变成现在这个可爱的小不点模样了。”
这番话听起来荒谬至极,但看她的表情又不像在开玩笑。
我一时竟不知该同情这桩严重的医疗事故,还是该吐槽她这离谱的经历,最终只能抓住最实际的问题问了出来:
“那……还能恢复吗?”
“恢复?为什么要恢复?”她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多少人苦苦追求返老还童,就这么被我歪打正着实现了!你是不知道,拜我现在这张脸所赐,我们亥字部旗下的医美产品卖得有多火爆!这可是行走的活广告!”
我更懵了:“你不是搞科研的吗?怎么还做起医美了?”
“因为没钱啊!”药姥理直气壮地一摊手。
“没钱?”我皱起眉,“我看过龙门的财报,辰字部每年给亥字部的拨款可不是小数目,你背靠着整个萧氏集团输血,还能没钱?”
药姥眨了眨她那双纯真的大眼睛,叹了口气:“门主,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土豪,是不会懂我们这些穷苦科研狗的辛酸的。钱这种东西,没有最多,只有更多。不多哭哭穷,怎么能从上面拿到更多的钱啊?”
我被她的歪理绕得有点晕,下意识问:“那你准备拿谁的钱?”
“当然是你的钱啊!”她脱口而出。
“拿我的钱,你还当着我的面告诉我你是在故意哭穷?”
“……”药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的小嘴微微张开,过了几秒才猛地一拍脑门,懊恼道:“哎呀!差点忘了,你现在就是那个负责掏钱的大冤种……啊呸,是英明神武的门主大人了!”
我无语地看着她,决定不再跟她掰扯。
去实验室的路上,我落后半步,凑到幽荧身边悄悄问:“她向来都是这种跳脱的性子?这样……真的能搞好科研吗?”
幽荧目不斜视,淡淡道:“没接触过。”
我差点没被他这句睁眼瞎话给气笑。
“没接触过?”我扯了扯嘴角,盯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侧脸,“那你刚才怎么一眼就认出她是药姥的?你们一个两个的,合起伙来玩我呢?”
“确实是不熟。”幽荧终于偏头看了我一眼,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我只知道药姥的实力不容小觑。白的黑的,地上的地下的,没有不想招揽她的势力。要不是龙老在她早年学医时资助过她,龙门未必留得住这尊大佛。”
又是龙老。
听到这个名字,我都快麻木了。
这位前任门主真是精力旺盛,满世界去挖掘潜力股,跟玩集卡游戏似的。
当我们走进实验室时,刚才那个跳脱的小女孩像是瞬间变了一个人。
她换上一身白大褂,原本灵动的双眼此刻充满了专注与严谨,她站在巨大的全息投影前,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冷静而专业的语调,向我介绍她们最新的研究方向——人体生物科学。
“……我们的灵感,来源于门派核心的龙血之力。它向我们展示了一种近乎‘神迹’的可能性——人体的基因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可以被某种强大的外力所编辑和重写的。”
她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继续说道:“而我们亥字部的研究,就是要把这种神秘的编辑过程,变成一门可控、可量化的科学。我们的核心理论是通过向人体注射精确配比的催化剂,在可控范围内改变dNA序列,从而实现基因层面的重塑。”
我问:“这东西有什么实际运用吗?”
“应用方向极广。”药姥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如果能彻底掌握基因重塑技术,就相当于掌握了创造‘神’的钥匙。医美方面,可以实现真正的返老还童;药学方面,可以研制出针对各种绝症的基因药物;而在军事方面……”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们可以构造出,拥有超强武力的战斗机器。”
这项技术描绘的未来宏大到令人心惊,但也必然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我沉思片刻,盯着她的眼睛,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现在有成功的……人体实验吗?”
药姥嘴角的笑意微微上翘,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还差一点。”
她这滴水不漏的回答,让我几乎可以肯定,至少在某个领域,她已经成功了。
我不由得再次打量起她那副孩童的模样,心中不禁好奇,究竟是多大的利润空间,才能让这样一个顶尖科学家如此痴迷于“返老还童”这种事。
不过转念一想,这或许也无关利益,纯粹是个人选择罢了。
毕竟,谁不想永远年轻呢?也许人家就觉得永远当个小孩子很可爱呢,她开心就好。
我的思绪很快飘向了更深的地方。
如果治疗绝症的基因药物真的能被研制出来,再加上返老还童和无敌的武力……那岂不是意味着,站在金字塔顶尖的那一小撮人,将再也没有生老病死的威胁?
老不了,病不了,别人也杀不了,这简直是要逆天。
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药姥摇了摇头:“基因药物就算研制出来,也只能治身体上的病。很多人,病的是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语气沉重:“心病难医。就算拥有不死之躯,心死了,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甚至到那一步,想死都死不了,反而会是更深重的折磨。”
她这番话颇有哲理,瞬间将话题拔高到了人性的层面。
然而,我酝酿起来的沉思还未成形,就被她接下来的动作敲得粉碎——
前一秒还像个哲学家的药姥,下一秒就“哗啦”一声从实验台上抱起一堆花花绿绿的药剂,脸上重新绽放出奸商特有的“灿烂”笑容:
“怎么样门主?我刚才那段话,是不是很有噱头?这是我为新研制的精神类药物想出来的绝佳卖点!是不是听起来就特别高级,特别有深度?一定能大卖吧!”
我:“……”
我发现了,这个人,真的正经不过三秒。
亏我还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一阵哭笑不得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跟她计较,又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毫无意义。
我决定不再跟她兜圈子,缓缓吸了一口气,将最后一丝玩笑的意味从空气中抽离,沉声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给我做一个全身检查。”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按下了某个开关。
方才还轻松跳脱的空气瞬间凝固,药姥脸上的狡黠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和幽荧的目光,在同一时刻,变得无比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