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耳边传来萧辰一声极轻的疑问,他嗓音低沉磁性,震得我耳根一阵酥麻,让我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
我以为他没听清,便稍稍拉开距离,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加重语气回了一声:“嗯!”
同时,还冲他飞快地眨了眨眼,用眼神疯狂暗示: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快去!
谁知,一阵低沉的、发自胸腔的轻笑声突然响起,那笑声带着一丝愉悦的震动,顺着我们之间极近的空气传了过来。
萧辰眼底的墨色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圈圈涟漪,连带着那深邃的眸光里,都映出了一个有些发懵的我的身影。
我顿时有点莫名其妙。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这正儿八经地布置秘密任务,气氛都烘托到这份儿上了,他居然在笑?
被他这样含笑注视着,我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毛。
他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将那份惯常的恭顺冲刷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形容不出的暖意和戏谑。
这眼神看得我浑身发麻,好像我刚才那一番故作神秘的耳语,在他眼里成了一场幼稚又可笑的表演。
好家伙,居然敢嘲笑我?!
一股无名火“蹭”地冒了上来,我恼羞成怒地质问:“你笑什么?跟你说正经事呢!”
说罢,我抬手就朝他胳膊拍了过去。
换作平时,他肯定会老老实实受着,再顺便认个错。
然而这一次,我的手还没落下,便被他一把截住,顺势攥进了掌心。
他的手掌有些粗糙,带着常年练武留下的薄茧,那股灼人的温度,仿佛要透过皮肤直接烙印在我的骨头上。
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怎么着?要造反啊?
合着以前那副乖顺听话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结果下一秒,他握着我手的力道便放柔了几分,语气更是温和得不像话:“是属下不对,我不笑了。”
萧辰顿了顿,眼里的笑意却未完全散去:“门主放心,您要的东西,属下一定‘偷’来。”
他还特地加重了那个“偷”字。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有点心慌,我强装镇定,只能硬着头皮给自己找补:“咳!什么偷不偷的,说得那么难听。整个龙门都是我的,龙门的东西,自然也都是我的。我用这个字,只是……只是一个形象的说法,意思是让你动手的时候,不要大张鼓的,悄咪咪地,别被人家发现了。”
“好。”萧辰从善如流地点头。
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但又没发现到底哪里不对。直到我想伸手去拿床头的手机看下时间,这才猛然惊觉——刚才手被他牵住了,就一直没放开!
我吓得魂都快飞了,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把手抽了回来,慌乱地拿起手机假装查看,生怕再晚一秒,又被萧辰误以为他这位新boss是个喜欢动手动脚的骚扰狂。
萧辰似乎也反应了过来,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也跟着拿出手机,胡乱地点了几下。
为了避免尴尬,我忙找着别的话题,问道:“你……你这次出去巡视,情况怎么样了?”
“主要是去几个重要的据点看了下情况。”他很快恢复了平静,“幽荧马上要出任戌字部首领,我想着,有些事还是我先去处理一下比较稳妥。”
我一愣,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他之前明明百般不愿,如今却为了我的决定,主动去为幽荧铺平道路。这种沉默的、不问缘由的执行力,让我心安,也让我感到一丝沉甸甸的压力。
我闷声问道:“你不是不愿意让他出任吗?”
萧辰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属下当然会无条件听从门主的指令。”
这话听着是绝对的忠诚,却也像一道无形的墙,将我所有想探究他真实想法的念头都隔绝在外。
我暗自叹了口气,不再纠结于此,转而谈起了正事。
“我想让他出任寅字部,”我看着他,说出了自己新的想法,“让虎爷去戌字部。”
见他露出思索的神色,我解释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我研究了下这两个部门的差别。寅字部主攻,戌字部主守。幽荧的身手,放在寅字部才能发挥最大作用,上次他也算是在寅字部露了一手,能服众。至于虎爷和他那一帮心腹,看似勇猛,但勇猛有余,谋略不足,真要协同进攻怕是效果不好,反而去负责戌字部的守卫工作更合适。”
见他点头,我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幽荧那边应该没问题,就是不知道虎爷……他会不会同意。”
萧辰沉思片刻,抬头看我,眼神坚定:“门主不必担心,属下会让他同意的。”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我知道他不是在说大话,他总有办法让事情按他的预想发展。但也正因如此,我才更担心他会用些极端的手段。
“你想怎么办?”我下意识地问,“难不成也像对药姥一样,把虎爷拎起来打一顿?那样只能让他面上臣服,心里未必会服。让他同意去戌字部简单,难的是让他心甘情愿地通过验心石。”
“实在不行,”萧辰的声音冷了下去,“就换了。”
萧辰的思路简单、高效,却也冰冷得像一台精密的机器——零件坏了,就换掉。
但我要的不是一部机器,而是一个有人情味、有凝聚力的团队。
换人是下策,攻心才是上策。
我摇了摇头:“虎爷也算性情中人,实力也够强,就这么换了可惜。而且换成其他人,验心石这个问题也依然存在。”
一想到虎爷、药姥还有影蛛这三个动也不好动、收也收不了的难搞家伙,我就忍不住头疼。
萧辰见状立马主动坐在我后侧,伸手轻轻帮我按起了太阳穴,边按着边柔声安抚道:“门主不必忧心。三龙钥和十二部首领的事,找不到……就算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又在暗示自己愿意为我牺牲一切,发挥作为“容器”的作用。
都和他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这样说,居然还敢说!今天真是胆子肥了!
我心里顿时一阵火大,猛地回头瞪了他一眼,正准备教训他。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幽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我几乎半靠在萧辰怀里的样子,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明显愣了一下。
他有些尴尬地指了指门:“那个……我敲门了,可能你们没听到。”
想来这货肯定又在脑子里瞎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我没好气地从萧辰身边挪开,坐直了身体:“有事?”
“药姥的样本不见了。”幽荧淡淡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