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铳”的枪声还在城头回荡,刘飞已带着赵青、陈远走进了军机堂的议事厅。案几上摊着两张泛黄的麻纸,一张画着“战兵”的铠甲样式,一张写着“守兵”的训练章程,随着军械局的技术突破,装备有了代差优势,可军队还是之前临时拼凑的模样:有守城时的老兵,有新加入的流民,还有农闲时来帮忙的百姓,训练没章法,调度没体系,再好的武器也难发挥全力。
“有了好枪好炮,还得有能握得住、用得熟的兵。”刘飞指着麻纸上的字迹,语气果决,“今日起,推行新制,把军队分成两部分,战兵和守兵。”
赵青拄着断矛,往前凑了凑:“大人细说!之前弟兄们混杂在一起,训练时有的练过刀枪,有的连弓都拉不开,确实难统筹。”
“战兵是咱们的尖刀,是常备野战军。”刘飞指尖落在“战兵”的铠甲图样上,“从现有士兵里挑一千五百人,要求身强体健、有守城经验,优先选之前的伤残老兵里恢复较好的,他们有血性、懂战事。战兵装备最好的‘万山铳’和‘虎蹲炮’,穿新锻的铁鳞甲,待遇也是最高的:每月军饷三百文,口粮比守兵多两斤精米,家人可优先入蒙学、分好田。”
“三百文!”赵青眼睛一亮,之前守城时士兵们只有口粮,没有军饷,现在不仅有银子拿,家人还能受照顾,定能留住不少好兵。他立刻接话:“我这就去校场筛选!优先挑周虎那样敢打敢拼的,再从巡防营里抽些枪法准的,保证十天内把战兵的架子搭起来!”
“战兵的训练得按新章程来,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蛮练。”刘飞又递过一本训练册,上面是他结合后世经验拟定的:每日卯时练队列,辰时练“万山铳”的齐射与换弹,午时练战术配合,步兵与炮兵协同、巷战攻防,未时练体能,黄昏再复盘战术。“重点练齐射!十支‘万山铳’排成一列,听号令同时开枪,比零散射击威力大十倍。还有‘虎蹲炮’的机动配合,要练到战兵能抬着炮快速转移,在野外也能随时架炮射击。”
相较于战兵的“精”,守兵更重“广”。刘飞指着另一张麻纸:“守兵是民兵,从十五至五十岁的男丁里选,农忙时种地,农闲时集中训练,每月练五天,练基础的刀枪、弓箭,熟悉‘万山铳’的基本用法,还要学城防工事的维护、物资运输。守兵不用常驻军营,平时在家生产,战时负责守城隘、运粮草、支援前线,军饷虽只有战兵的一半,但训练期间管饭,退役后也能优先分田。”
陈远立刻点头:“这个法子好!既不耽误种地,又能让百姓都懂点武艺,万一敌军来犯,守兵能立刻补上,咱们就有了源源不断的兵源。我这就让民政堂统计男丁数量,把守兵的名册登记清楚。”
新制推行的消息传到校场时,士兵们正在操练。当赵青宣布战兵的筛选标准和待遇时,校场瞬间沸腾了。周虎第一个举手:“赵参军!我要进战兵!就算只有一只手,我也能把‘万山铳’练得百发百中!”他身边的士兵们也跟着喊:“我也去!”“选我!我守城时杀过三个联军!”
筛选过程格外严格:先是体能测试,扛着百斤沙袋跑半里地;再是武艺考核,舞刀、射箭、用“万山铳”射击;最后还要问一句“为何当兵”,只有答“守万山、护百姓”的,才能进入下一轮。周虎虽少了左臂,却凭着精准的枪法和坚定的眼神,成了战兵第一营的什长。拿到新的铁鳞甲时,他摸着甲片上的“万”字印记,眼泪掉了下来:“俺爹以前总说,当兵是贱业,可现在,俺不仅能保家,还能让俺娘和妹妹过上好日子!”
战兵的训练很快在城西校场展开。每日清晨,“一二一”的队列口号穿透薄雾;辰时,“万山铳”的齐射声震得校场边的树叶簌簌落;午时,士兵们分成两队,一队抬着“虎蹲炮”快速转移,一队举着枪掩护,模拟野外作战;黄昏时,赵青带着百夫长们复盘战术,地上用石灰画着攻防图,讨论得热火朝天。
守兵的训练则在各村的空地上进行。每到农闲,文书们就带着简易的刀枪、弓箭来召集男丁,一个老兵教十几个百姓,从握刀的姿势到拉弓的力道,耐心讲解。城西的周阿福刚分到田,也报名当了守兵,第一次摸到“万山铳”时,他紧张得手都抖,老兵笑着拍他的肩:“别怕,这枪比弓箭好练,多打几次就熟了,练好了既能护家,还能给娃挣口粮。”
除了战兵与守兵的划分,军阶、晋升和退役制度也同步落地。军阶分伍长、什长、百夫长、千夫长,由战功和训练成绩决定,周虎因在战兵训练中表现突出,一个月后就从什长升为百夫长;退役保障更是让士兵们安心:战兵服役满五年,若伤残,护民府给终身抚恤金,家人免三年赋税;若正常退役,分田两亩,还能优先进入工坊或商务局任职。
新制度推行三个月后,效果渐渐显现。战兵们穿着整齐的铁鳞甲,举着“万山铳”排成队列,齐射时枪声如雷,战术配合行云流水;守兵们虽装备简单,却个个精神饱满,农闲时的训练从不缺席。一次模拟攻防演练中,战兵用“虎蹲炮”炸开“敌军”防线,守兵随即跟进,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战斗,连赵青都忍不住赞叹:“这才是能打硬仗的兵!比之前强了十倍不止!”
刘飞站在校场边,看着训练有素的军队,心里安定下来。他知道,这条精兵之路,不仅强化了军队的战斗力核心,更让士兵们有了荣誉感和归属感,他们不再是为了活命而战的流民,而是为了守护家园、实现价值的职业军人。
夕阳洒在校场上,战兵们的铁鳞甲泛着金光,守兵们的身影在余晖里格外坚定。远处的军械局还在赶造“万山铳”和“虎蹲炮”,山间的堡垒已初具规模,民政堂的户籍册上新增了不少流民的名字。这一切,都在诉说着万山的成长,它不再是一座随时可能被攻破的孤城,而是拥有精锐之师、稳固根基的新生势力,正以不可阻挡的势头,在乱世里开辟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生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