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中,朱烈洹正在和宋晟、陈懋等人商议事情的时候,林诚走了进来。
“上位,营外来了十几人求见,据其中一人所说,其乃是上位派往福建的使者。”
“哦。”
朱烈洹有些意外,他于去年十月底就派人前往福建,请求隆武帝朱聿键册封。
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还以为信使路上出事了,都打算打下西安后自行称王,没想到这时候信使回来了。
“带进来。”
“是。”
很快,一行四人风尘仆仆的进入大帐,朱烈洹仔细一看,其中一人正是自己派出去的使者。
其当即单膝跪地,“拜见上位,属下幸不辱命,顺利完成上位交代的任务。”
“快免礼,奔波数月,倒是辛苦你了。”
使者起身,指着另一人介绍道,“上位,这位是锦衣卫指挥佥事张同敞,随属下前来传旨。”
“哦,原来是天使,有失远迎。”
朱烈洹当即起身,虽然他也没把隆武朝廷放在眼里,但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肃王殿下客气了。”张同敞连忙说道。
“肃王?”
“哦,是这样,陛下听闻殿下于西北之地起兵,收复陕西行都司,大喜,因此下旨以殿下承袭肃王位,下官就是前来传旨的。”
张同敞说完,就从身后随从那里拿过一份圣旨,双手打开,准备读。
只是眼前的朱烈洹一动不动,依然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微笑,就连宋晟等人都是一动不动。
这一幕看的张同敞眼皮子直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殿下,您该跪下接旨。”
朱烈洹笑着摇摇头,“前些时候腿受伤,不方便下跪,无礼之处,还望天使海涵。”
说是有伤,但在张同敞看来,朱烈洹完全就是瞎说,一点有伤的迹象都没有。
不过这是朱烈洹的地盘,张同敞也不敢多说什么,这些时日,他见多了跋扈的军头。
再说了,论起跋扈,谁能和郑芝龙比。
战乱时节,礼乐崩坏,倒是不必在意太多。
何况朱烈洹能千里迢迢派人前往福建,已经是相当给隆武帝面子了。
因此张同敞只是深深看了朱烈洹一眼,“此时正值天下兴乱,倒是不必拘泥于虚礼。”
说完,当即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天眷,统御万方,抚有四海,念宗社之重,必固藩屏之基。
咨尔皇侄朱烈洹,性资仁厚,行履端方,幼承庭训,克遵孝悌之道;立军武之功,复克河西失地。
......
今朕君临天下,遵太祖高皇帝之制,广建亲藩,以卫社稷,以安黎元。
特赐尔承袭肃王之位,赐以金册金宝,增食禄万石,开府建衙。
尔其莅兹土,抚兹民,上以承宗庙之祀,下以固邦家之安。
......
若能如此,则不仅为朕之良侄,亦为社稷之干城,青史之名,自可流传不朽。
尔其钦哉!毋负朕命,毋替朕训。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隆武二年正月初一。”
“本王谢陛下天恩。”
朱烈洹拱拱手,随即双手接过张同敞递过来的圣旨,将之交给林诚。
至于什么焚香祷告、立台供奉,统统一边去,朱烈洹没时间搞这些。
忙着打仗呢。
不过此时朱烈洹也想起来张同敞是谁了,张居正曾孙,后来在永历年间殉难,这倒是让他对其颇有好感。
朱烈洹不知其能力如何、品性如何,但能在国灭之时殉国,那此人就是英雄。
就如朱大典,在明末官员中以贪婪出名,可谓声名狼藉。
可当清军兵临金华时,其却能拼命死守二十余日,即使城破,也没投降,而是与家人一起点燃火药,壮烈成仁。
这才是气节!
反面例子就如钱谦益,明亡前名声很好,天下大儒。
可南京城前那一跪之后,其就是超级大奸臣,洗都洗不白的那种。
“几位连日奔波也累了,快坐。”
“殿下,不知这边战事如何?”
张同敞刚坐下,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没办法,原本他还以为朱烈洹收复陕西行都司就是极限,可谁能想到,短短三个月过去,居然出现在西安城外。
这差距可太大了。
加上刚才进入大营中,张同敞也仔细观察了军中将士,一看就是精锐。
即使郑芝龙手下最精锐的军队都难以相提并论,因此他现在对朱烈洹最近的战况相当好奇。
甚至他都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会是全取陕西了吧?
朱烈洹听此一问,颇为骄傲的说道, “全赖太祖庇佑,本王麾下现已光复陕西大部,仅有西安一地还在顽抗,但不日将攻克。”
“居然真打下陕西?”
张同敞倒吸一口凉气,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清军战斗力那么强,南方明军几乎一败再败,他都不知道朱烈洹这边如何打的。
“陕西清军呢,难道他们在这边没兵?”
“自然有,之前凤翔一战,本王麾下宋总兵全歼满清定西大将军所率数万大军,一战定乾坤啊,现在只剩残兵靠西安坚城死守,不日将克。”
“嘶,殿下果有先祖之风啊。”
朱烈洹摆摆手,“比不得,先祖威震西域,本王这还在陕西打转,如何能比?”
张同敞连忙说道,“殿下莫要谦虚,如今天下建奴逞威,难有人敌,殿下却能一战覆灭数万,当的起任何夸赞。”
“哈哈哈。”朱烈洹大笑,对此话颇为满意。
虽然都是靠将领谋略有方、将士用命作战才能有此战果,但他也是也有些功劳不是,当得起夸赞。
“现在南方情况如何?”
张同敞叹气,“不太好,各地面对清军节节败退,陛下有意整合大军出征清军,可郑芝龙跋扈,手握大军却是不应诏,且肆意妄为,驱散官员,甚至杀人,不少老臣被逼离开。
而其余各地虽名义上归于朝廷,可领兵大将也多有跋扈之举,朝廷政令难出福建,对天下乱象陛下心急却是有些无能为力。”
“唉,时事多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