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泉是我先找到的。”高个子先开口,声音发紧,“你换个地方。”
矮个子嗤笑一声,匕首往前递了递,刃口的锈迹蹭过空气:“荒岛生存,哪来的‘你的我的’?有本事,就把水抢过去。”
话音未落,矮个子突然冲了上去。朝着高个子的手腕砍去,想先废掉对方的武器。
高个子反应不算慢,急忙侧身躲开,匕首往上一抬,堪堪挡住矮个子的刀刃。“当”的一声脆响,锈迹在碰撞中簌簌往下掉,两人的手臂都震得发麻。
高个子趁机往后退,想拉开距离,可矮个子像粘人的影子,脚步一错就绕到他身后,匕首朝着他的后腰刺去。
高个子惊呼一声,猛地转身,匕首胡乱挥着,却没伤到对方分毫,反而被矮个子抓住破绽,矮个子膝盖顶在高个子的小腹,高个子疼得弯下腰,手里的匕首“哐当”掉在地上。
“废物。”矮个子冷笑。
高个子突然往地上一滚,捡起自己的匕首,同时脚往后一蹬,正踹在矮个子的膝盖上。
矮个子踉跄着跪倒在地,高个子抓住机会,匕首朝着矮个子的肩膀刺去。
“噗”的一声,锈刃没入肉里,鲜血瞬间涌出来,染红了迷彩服的肩头。
“啊!”矮个子惨叫一声,眼里的狠戾更甚。他不顾肩膀的剧痛,反手将匕首刺向高个子的大腿,高个子躲闪不及,匕首扎进了他的裤腿,血珠顺着裤管往下滴。
两人都红了眼,像两头受伤的野兽,开始不顾一切地厮打。
高个子用匕首划向矮个子的胸口,矮个子则抱住高个子的胳膊,用牙去咬他的手腕。
沙粒混着血粘在他们脸上,分不清谁是谁的伤口,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偶尔的惨叫,在空旷的山泉边回荡。
最后,是高个子先找到机会。他趁矮个子咬他手腕的瞬间,将匕首狠狠捅进了矮个子的小腹。
锈刃穿透皮肉的声音很闷,矮个子的身体猛地一僵,牙齿松开了高个子的手腕,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他想抬手反击,可手臂像灌了铅,只能无力地垂下去,最后“咚”的一声倒在沙地上。
高个子拄着匕首,大口喘着气,大腿的伤口还在流血,每动一下都疼得龇牙咧嘴。
气息平稳一些后,他扶着旁边的树干,一瘸一拐地往丛林深处走。他得找个地方处理伤口,不然血会流干。
林默躲在礁石后,目睹了整个过程。他没想到,死亡会来得这么快。
他看着高个子消失的方向,眉头皱得很紧:那人的伤口很深,裤腿已经被血浸透。
而海岛的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伤口不及时处理,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炎化脓。
到时候别说找食物,能不能站起来都是问题。恐怕,他也活不到最后。
林默等了大概十分钟,确定周围没有动静,才从礁石后走出来。他先走到矮个子的尸体旁,蹲下身检查。
没有其他武器,只有一把生锈的匕首,手指已经冰凉。他没碰尸体,只是绕开那片血迹,走到山泉边。
他没急着喝,而是用匕首割下旁边灌木丛的叶子,叠成碗状,接了半碗水,慢慢喝了几口,缓解喉咙的干涩。
喝完水,他没有停留。高个子的踪迹还没远,其他人说不定还会回来,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他沿着山泉边缘的岩石往丛林深处走,每走几步,就用匕首在树干上刻下一道浅痕,这是返回水源的标记,也是求生的路标。
林默在一片橙花破布木林深处停了脚。脚下的落叶混着细碎的珊瑚砂,踩上去软中带涩,暗绿色的老叶像破布般铺了厚厚一层,几片新叶带着清晨的潮气与淡淡的盐味。
他没急着往前走,而是绕着几棵粗壮的橙花破布木转圈。真正的藏身之处,从不是显眼的山洞,而是能与自然融为一体的角落。
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棵老橙花破布木下。这棵被称为“海防卫士”的乔木根系格外发达,粗壮的根须像虬龙般钻出珊瑚砂地,又相互缠绕着扎进礁石缝隙,经年累月下来,竟在根部绕出了一个半弧形的空间。
更妙的是,周围的藤蔓顺着灰褐色的树干爬上来,枝叶层层叠叠地覆盖在空间上方,只留一个窄窄的入口,刚好能容一个人侧身钻进去。
从远处看,这里不过是一片杂乱的藤蔓与树根,谁也不会想到,底下藏着能避身的地方。
林默拨开垂落的藤蔓,弯腰钻进那片根茎形成的半月空间。
里面比他预想的要干燥,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落叶,角落里还残留着几片干枯的橙花破布木叶,散发着淡淡的、类似陈皮的清香。
他用匕首拨开落叶,确认没有暗藏的蛇虫或陷阱,又仔细检查了四周的根茎结构。
这些木质坚硬,短期内不会坍塌。他满意地点点头,这地方既隐蔽又通风,比山洞更不易被发现。
接下来,他用匕首削了几根细长的树枝,交叉插在半月空间入口的两侧,再将收集来的干枯茅草编织成一道薄墙,仅留一道窄窄的缝隙用于观察。
他侧身弯腰,慢慢往里面挪。藤蔓的枝叶刮过脸颊,带着轻微的刺痒,根须粗糙的触感蹭着手臂,冰凉又坚硬。
等整个身体都进去后,他才缓缓直起身,这个空间比想象中更宽敞些,刚好能让他盘膝坐下,若是蜷起腿,甚至能躺平。
头顶的藤蔓枝叶间漏下几缕阳光,在落叶与珊瑚砂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既不会暴露位置,又能带来一点微弱的光亮。
林默靠在最粗的一根树根上,树根的凉意透过迷彩服渗进来,让他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
他掏出怀里的匕首,放在膝头,又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块,这是他刚才在橙花破布木林里特意找的,石面被海风打磨得光滑,硬度足够打磨刃口。
他将匕首的刃口抵在石块上,开始慢慢打磨。锈迹在摩擦中一点点脱落,变成褐色的粉末,沾在石块上,又被他用手指轻轻拂去。
他的动作很慢,却很稳,每一次打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力度均匀得像在执行某种仪式。
阳光透过藤蔓的缝隙落在刃口上,随着锈迹的脱落,渐渐露出里面冷冽的金属光泽,偶尔反射出一点光,映在他的眼底,却没有丝毫波澜。
旁边的藤蔓被海风得轻轻晃动,枝叶摩擦的声音很轻,却能清晰地传到耳朵里。林默一边打磨,一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从赵教官说出“只有一人能活着离开”的那一刻起,这座岛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成了生死场。
他想起刚才在山泉边看到的那一幕,两名学员最终拼得一死一伤。
那矮个子倒在沙地上时,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的样子,还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