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戈的手刚拨开洞口的藤蔓，脚尚未踏上小径，耳畔便响起金属破风之声。他猛然侧身，断刀横挡，“铛”的一声撞开一杆长枪。火星在石壁上一闪即灭。
三道黑影自白骨堆后跃出，两把弯刀直取左右，另一人甩出锁链缠向他的脚踝。陈无戈低腰翻滚，刀背磕飞锁链，顺势一脚踹中偷袭者膝盖。那人闷哼跪地，还未抬头，陈无戈的刀柄已重重砸在其太阳穴上。
他翻身站起，眼角余光扫见阿烬已被逼至角落。两名七宗高手封住她前后退路，其中一人手中符纸正欲拍出。陈无戈怒喝一声冲上前去，断刀划破空气，一道血色弧光骤然炸裂。
“退！”持符者大喊，急退半步，符纸脱手飞出，在空中燃成一团火球。其余两人亦慌忙后撤，但仍被那道血弧扫中手臂，皮肉翻卷，鲜血直流。
陈无戈落地时单膝触地，左臂伤口崩裂，血顺着刀柄滴落。他未顾伤势，一把将阿烬拉至身后，低声说道：“别动。”
洞窟内悄然多出五人。为首者是个灰袍男子，眉心一道暗纹，宛如干涸的河床。他立于最远之处，手中握着一根铁尺，冷冷注视着陈无戈。
“你真以为能逃？”他开口，“这条密道，是我们放你走的。”
陈无戈不语，目光却落在对方脚下。那里一块石板颜色偏深，边缘有细微缝隙。他认得这种机关——踩之不即发，待人尽入方落铁栅。
他缓缓后退半步，将阿烬完全护在身后。
灰袍人抬手，剩下四人立刻散开，呈半圆包围之势。一人自袖中抽出双刺，一人拉开弓弦对准洞顶，准备射下落石；另两人手持重斧，步步逼近。
陈无戈紧握断刀。左臂旧疤突然发烫，仿佛有火线在皮肤下游走。他闭眼一瞬，体内某物已然苏醒。
并非月圆之夜，可那股力量已然降临。因阿烬就在身后，她锁骨处的火纹微微发热，与他血脉中的印记产生共鸣。
《逆血斩》的战魂虚影浮现在意识之中。无声无光，唯有一股撕碎敌人的冲动汹涌而至。
第一个冲上来的是使双刺之人。他身法迅疾，左右交错突进，刺尖直取陈无戈双目。陈无戈不动如山，直至对方逼近三尺，忽地踏前一步，断刀由下往上撩起。
血弧再现。这一刀比先前更狠，直接削断双刺，余力未消，砍入其肩。那人惨叫倒地，翻滚数圈才停下。
第二人举斧劈来。陈无戈侧身避过斧刃，左手扣住对方手腕，右腿横扫其脚踝。那人摔倒刹那，断刀已架上脖颈。他挣扎一下，陈无戈压刀发力，锋刃切入皮肤，鲜血涌出。
第三人不敢再进。三人背靠白骨堆，重新列阵。弓手搭上第二支箭，这一次，瞄准了阿烬。
“你再动，她先死。”灰袍人冷声道。
陈无戈缓缓站直，断刀拄地，刀尖嵌入石缝。呼吸渐沉，每吸一口气，左臂热流便强盛一分。
阿烬贴在他背上，感受到他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压抑。她咬牙抬起手，按住锁骨处的火纹。那里越来越烫，如同烧红的铁块紧贴肌肤。
她咬紧牙关，用力将手掌压下。火纹蓝光一闪，整个洞窟的空气仿佛晃动了一下。
弓手的箭偏了。原定瞄准阿烬胸口，此刻却偏离数寸，钉入她脚边岩石。
灰袍人眉头一皱。“压制她气息！快！”
两名持斧者同时扑出。一人攻陈无戈正面，一人绕后欲擒阿烬。陈无戈察觉动静，猛地下蹲，断刀横扫，逼退正面敌人。但他已来不及回防身后。
阿烬却主动出手。她拾起地上一块碎石，狠狠砸向偷袭者面部。那人闪避及时，却被打乱节奏。陈无戈趁机转身，断刀反手捅进对方腋下。那人惨叫，斧头脱手坠地。
场上仅剩三人站立。灰袍人脸色阴沉，从怀中取出一张金色符纸。
“困龙阵，启。”
符纸飘起，悬于半空，开始旋转，洒下细碎金粉。粉末落地化作红线，迅速连成五角图案，将整片战斗区域封锁其中。
陈无戈顿感空气沉重，灵气流动受制，体内的战魂虚影逐渐模糊。
阿烬忽然跪倒在地。双手撑地，火纹剧烈跳动，蓝焰顺着指尖蔓延至地面。她牙齿打颤，声音却清晰传来：“哥……我能……挡住它。”
话音落下，掌心下的岩层裂开一丝缝隙，一股微弱热流涌出——那是地底残存的灵脉，被她的火纹强行唤醒。
金粉构成的阵法微微一震，封锁灵气的红线断了一截。
陈无戈体内压力骤减，古纹再度发烫，战魂虚影重新凝聚。
他抬眼望向灰袍人，声音低沉：“你们不该碰她。”
说罢，拔起断刀，双脚蹬地疾冲而出。速度较之前更快，刀锋带起的血弧也更为宽广。第一刀劈向左侧敌人，那人举盾格挡，盾牌当场碎裂，整个人被掀飞撞墙，瘫软不起。
第二刀直取弓手。对方尚在换箭，根本不及反应。刀光闪过，弓断、手断、人仰面倒下。
最后一人转身欲逃。陈无戈追上，刀背猛击其后颈。那人扑倒在地，抽搐两下，再无动静。
唯余灰袍人伫立原地。他盯着陈无戈，眼中首次浮现惧意。
“你不是炼体五阶。”他说，“你根本不在这个境界。”
陈无戈不答，一步步逼近，断刀垂于身侧，刀尖滴血。
灰袍人后退，脚跟抵住石台。伸手摸向腰间符袋，手指刚触到袋子，陈无戈的刀已抵住他喉咙。
“最后一个机会。”陈无戈道，“谁派你们来的？”
灰袍人冷笑：“杀了我，你也出不去。洞外遍布‘噬灵镜’，只要你们露头，立刻会被锁定。”
陈无戈眼神未变：“我说的是，谁派你们来的。”
灰袍人张嘴欲言，身体却猛然一僵。双眼圆睁，嘴角溢出黑血，随即全身抽搐，数秒后瘫软倒地。
陈无戈收刀。他知道，这是自毁咒印。这类杀手一旦被捕，便会立即毒发身亡。
他转头看向阿烬。她仍跪在地上，双手撑地，火纹光芒微弱。
“还能走吗？”他问。
阿烬点头，扶着石壁缓缓起身。双腿颤抖，却终究站稳。
陈无戈走到洞口，拨开藤蔓查看外面。天光依旧，小径蜿蜒向上，看似安然无恙。可他清楚，这只是假象。
他回望一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阿烬苍白的脸庞。
随后将断刀插回腰带，伸手扶住她的胳膊。
“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