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祭坛中央,膝盖压着符文裂痕。
长命锁还在发烫,像刚从火里捞出来。
我把它攥得更紧,指节生疼。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肩膀上的血顺着胳膊往下流,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痒痒挠插进袖口,冰凉的木柄贴着手腕脉门,有点麻。
心跳没了!
不是错觉。胸口那颗蚩尤心脏,二十年来一直像锅炉一样烧着,现在突然停了。
血玉也冷了,后颈像是被人抽走了热源,整个人往冰窖里沉。
系统界面开始闪。
【检测到宿主……存在……悖论……启动……备份协议……】
声音断断续续,像老式收音机接触不良。
我咬了咬牙,把痒痒挠抵在心口,借那点残留的剑意稳住经脉。
李狗剩说过……
不化骨不怕死,怕的是心死了。
我还不能倒。
戏还没唱完。
我闭上眼,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些年演过的角色——实习生、苦情男、背锅侠、舔狗总监……
一个个翻过去,最后停在陈蒹葭那张脸上。
她站在我对面,红发披肩,手里转着翡翠扳指,嘴上说着“陆九渊你太危险”,眼神却在躲。
就这一瞬,系统猛地一震。
金色全息屏炸开,覆盖整个视野。
【达成‘戏精之神’初级形态】
【解锁‘因果律演技’】
新技能栏弹出来:
可言出法随,修正三分钟内已发生之事;
可模拟任意人格模板至99.9%还原度;
可感知观众潜意识期待。
我睁开眼,呼吸重了几分。
这不是演得像的问题了!
这是能改剧本。
头顶空气扭曲了一下,周振南被吸入长命锁的画面又出现了,重复播放。
我也看到了自己——站在原地哭,跪地求情,说“爹我错了”。
画面外还有另一个我,冷笑转身,抬手就把锁捏碎。
不止一个我。
三个、四个……
动作分裂,选择不同。
时间线乱成一团麻。
耳边响起提示音:“过度使用将引发记忆撕裂。”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空气说:“刚才那段不算。”
话音落,眼前光影骤收,时间倒流三分钟。
我发现自己重新站在周振南面前,他正掐诀要自爆元神。一切回到那一刻,我能改变结局。
但我摇头,抬手打断自己施法:“停,这次我自己来。”
我没有回溯。
有些事不能重来。
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得认。
这能力不是救命按钮,是杠杆,撬动命运的支点。
用多了,人就散了。
我默念关闭自动预警,只留被动提示。
系统安静下来,金光隐入瞳孔,像藏进暗处的眼睛。
祭坛恢复死寂。
九星位的红光彻底熄灭,地面符文缩回缝隙。
我靠着石柱坐下,喘了几口气。体力快见底,但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这时候不能走神。
我摸出手机,翻到相册最后一张照片——陈蒹葭穿旗袍站在会议室门口,侧脸冷艳,腰间镇魂铃微微翘起一角。
这张图是我偷偷截的监控画面,拍完就被系统自动加密。
现在它在发烫。
指尖碰到屏幕,一股电流窜上来,麻得整条胳膊一抖。
照片表面没变化,可我能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动,像封印着一段记忆。
系统提示跳出来:【检测到高维记忆加密,需以真实情感共鸣破除】
我盯着她的脸,想起那天在停尸房,她七窍流血拼接身体,指甲缝里全是尸油。
她说她是国师后裔,可她的魂和肉根本不合。
每用一次傀儡术,脸上就多一块尸斑。
她也是假的。
但她比我更像真人。
我低声说:“你也是赝品,却比我更像真人。”
话出口那一秒,照片背面泛起微光。
我翻过来。
一行字缓缓浮现:**林淑芬,1998年7月1日夜班签**。
字迹娟秀,边缘带着淡淡血痕,像是用指甲蘸血写的。
格式和二十年前医院值班表一模一样。
我记得那种纸,绿色横线,右上角印着
“市立第一人民医院”。
林淑芬?!
没听过这个名字。
但日期对得上——那是我妈临盆的前夜,也是陆家血脉献祭发生的前一天。
所有关键人物都在那天消失过几小时。
周振南去城隍庙浇童子尿,玄霄子换了三套衣服进出集团大楼,连食堂老宋都请假去烧纸钱。
原来还有个护士。
她签了字,说明她在场。
我手指摩挲着那行签名,反复念了几遍。
林淑芬……
林淑芬……
这名字不像假的,也不像随便编的。
她要是普通医护人员,不会被系统加密保护这么久。
除非她是知情人。
或者……
她是执行者。
当年我妈生我的时候,是不是根本没见到医生?
是不是有人调换了婴儿?
周振南想抢陆家血脉,但他失败了,因为他儿子才是正品。
那真正的我呢?
是不是也在那时候被换出去了?
而陈蒹葭脖子上的玉坠,和我妈留下的是一对。
她戴了二十年。
她不知道那是母子信物?
不可能。
她一定见过我妈,甚至……见过那个晚上发生的事。
我抬头看向祭坛上方的暗门。
那里黑着,没人下来。
但我知道有人在看。
玄霄子的机械义眼早就盯上了这里,她不会放过任何一场好戏。
我慢慢把照片塞回口袋,顺手摸了摸后颈的血玉。
它还是冷的,蚩尤心脏没动静。但我不慌了。
系统升级了,我能改规则。
只要我还活着,戏就能继续。
我撑着痒痒挠站起来,腿有点软,但能走。祭坛四周静得可怕,连风都没有。
我把长命锁翻过来,背面那行小字还在:“陆承业,生于甲子年三月初七,卒于戊辰年七月初一。”
我爸的名字。
周振南用了他儿子的身体活了二十年。
而现在……
他被锁进去了。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林淑芬是护士,那她签的是值班表,不是手术记录。
她不该出现在产房核心区域。
除非她是特批进入的。
或者……
她根本不是护士。
她是接生的人。
我盯着照片背面的签名,指尖用力按下去。
血珠从拇指渗出,滴在“林淑芬”三个字上。
刹那间,整张照片亮了一下。
不是光,是温度。
那滴血被吸进纸面,字迹变得更清晰,连笔锋转折都看得清楚。
而且——
最后一个字的末尾,有一道轻微划痕,像是写完后又补了一笔。
我把手机凑近。
那不是“签”字。
是“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