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口袋里那张发烫的名录。
边缘焦黑处裂开的新字还在跳动:
**母体激活进度:3%**。
血玉贴着后颈烧得厉害,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翻腾,要破皮而出。
痒痒挠握在手里,杆身残留着刚才接地时的微麻感。
我把它举到眼前……
这玩意儿看起来就是个破铜烂铁,可它砍过僵尸、导过电、还当过U盘插进笔记本——现在,它得再干一票大的。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来,全屏金光闪烁,一行字缓缓浮现:
「检测到蚩尤心脏完全苏醒」
「启动最终协议:融合 or 摧毁」
两个选项并列出现,左边是燃烧的魔神虚影,右边是一片灰烬飘散的画面。
没说明后果,也没倒计时提示,但我知道,时间不多了。
血玉的热度开始往骨头里钻,胸口一阵闷压,像被人用膝盖顶住心口。
我抬手摸了摸后颈,皮肤底下那块玉已经不再平整,凸起了一圈裂纹状的硬块,正随着心跳一鼓一鼓地跳。
陈蒹葭的照片不知什么时候从内袋滑了出来,卡在西装第二颗扣子的位置。
照片上的她穿着旗袍,眼神冷得能冻住火苗。
可就在这一刻,相纸忽然泛出一层暖光,照得我指尖发烫。
我低头看着它,笑了下。
“你也在等答案?”
我没再犹豫,把痒痒挠尖端对准掌心,用力一划。
血立刻涌出来,顺着金属杆流到底部。
那里刻着一道歪歪扭扭的符文,是李狗剩前年清明给我画的,说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赶尸咒。
血一碰到符文,整根痒痒挠就开始震,嗡嗡作响,像通了高压电。
我闭上眼……
就见脑子里默念那段谁也听不懂的调子:
“天灵灵地灵灵,阳人带路阴魂停……”
声音不大……
但系统自动放大了频率,一圈看不见的波纹从我脚下扩散出去。
耳边响起低语。
不是幻觉。
那是蚩尤的声音,古老、沉重,带着蛊惑的节奏:“融合吧,你本该是王。”
画面一闪。
我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倒在血泊里,陈蒹葭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招魂幡。
我又看见小时候家里起火那天,父母把我推进地下室,门被焊死的一瞬。
还有重生后第一天上班,主管王铁柱把我的简历扔进垃圾桶,笑着说道:
“实习生?先去茶水间泡三杯咖啡。”
这些记忆全被抽出来,塞进一个巨大的漩涡里,变成一句句低吼:“你不该忍!你不该逃!你应该杀光他们!”
我咬紧牙关,额头冒汗。
可就在这时候,我开口了。
“各位领导好,我是策划部实习生陆九渊。”
语气平得像念ppt,身子微微前倾,手放在膝盖上,标准打工人述职姿态。
“今天汇报的主题是——关于终止项目合作的申请。”
系统猛地一顿。
那股压迫感迟滞了半秒。
我继续说,声音越来越稳:
“经过三个月的数据追踪与风险评估,我认为当前核心资产存在严重安全隐患。”
“为避免公司遭受不可逆损失,建议立即执行销毁程序。”
话音落下,脑海中的旋涡剧烈晃动。
蚩尤怒吼:“你敢?!”
我咧嘴一笑:“这工作,我不干了。”
系统界面“咔”地一声,所有红光褪去,转成金色。
两个选项合并成一条新指令:
「确认执行自毁程序?Y\/N」
我伸手去点“是”。
可就在这时,陈蒹葭的照片飞了起来,悬在半空,光芒暴涨。
照片里的她变了,不再是成年模样。
而是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女孩,站在我家门口,手里攥着一颗玻璃糖纸包着的水果糖。
她看着我,嘴唇没动,但我听见了声音:
“你凭什么替我决定生死?”
我愣住了!
原来她记得。
我也记得。
那天我发烧……
她偷偷翻墙送来糖和退烧药,结果被她家大人抓回去打了顿。
后来她再也没来过我家,直到二十年前那一夜。
我抬起手,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照片上。
“因为你从来不是赝品。”
我说:“是我一直不敢承认……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给我带的糖。”
照片猛地一亮,直接炸成一片光雨,洒在祭坛地面。
那些光点落下的地方,青铜纹路开始反向燃烧,从黑色转为雪白。
系统提示响起:
「摧毁程序已激活,倒计时:10」
我举起痒痒挠,对准后颈血玉的裂缝。
“系统。”
“播放bGm。”
“《最炫民族风》。”
下一秒,整片空间轰然炸响。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强劲的节奏冲破寂静,地面震动,我的身体跟着节拍晃动。
血玉在歌声中剧烈颤抖,裂纹越来越多,里面那颗拳头大小的赤红虚影终于显现出来——那就是蚩尤的心脏,悬浮在血雾之中,每跳一次,空气就撕裂一分。
“给我碎!”
我大吼一声,将痒痒挠狠狠刺入血玉深处。
金属与玉石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一股滚烫的能量顺着痒痒挠冲进我体内,五脏六腑像被煮沸。
但我没松手,反而往前顶了半步,把整根杆子都怼了进去。
心脏虚影开始扭曲,像信号不良的老电视画面。
它想重组,可广场舞的节奏太强,每一拍都砸在它的频率弱点上。
九条能量触须一根接一根断裂,化作黑烟消散。
祭坛四周的青铜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裂痕。
鼎底那张染血的员工名录突然燃烧起来,火光映出最后一行字:
**实验体007,情感模块已解锁**
我站在原地,手还握着断裂的痒痒挠。
杆子从中折断,一半插在我脖子上,一半掉在地上,冒着青烟。
血玉彻底裂开,碎片剥落,露出里面的空腔。
原本跳动的红光消失了,只剩下一点暗红色的余烬,在风里轻轻闪了一下,然后熄灭。
系统没有说话。
远处角落,那只机械义眼最后一次闪烁蓝光,随即碎成粉末。
我喘了口气,抬头看向天空。
云层裂开一道缝,月光照下来,正好落在我的脸上。
这时,口袋里的照片又动了。
它慢慢飘起,停在我眼前。
这一次,陈蒹葭恢复了成年模样。
但她的眼神变了!
不再锋利,也不再防备。
她看着我,嘴角微微扬了一下。
我没说话,只是伸手想去碰照片。
可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瞬间——
照片背面浮现出一行小字,墨迹新鲜,像是刚刚写上去的:
“你忘了问,为什么我能活到现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