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的酒瓶在阳光下晃出一圈红晕，像血。
我盯着那抹反光，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回车。
空白邮件发出去不到五分钟，系统日志就跳出一条高权限访问记录——董事长办公室的终端，打开了附件。
他知道我在查什么。
但没关系，他只要看就行。人一旦开始解释，谎言就藏不住了。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以为自己还在掌控节奏。
佛像液……
三点送检验室……
这句话卡在我脑子里，像根鱼刺。
监听信号被切断前的最后一秒，音频里那个低语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带着潮湿的霉味。
它没说“样本”，也没说“试剂”。
而是用了“佛像液”这三个字。
这不科学！
除非，那根本不是化学溶液。
我起身走向电梯，路过保洁柜时顺手把痒痒挠插进拖把桶，沾了点清洁剂。
回来的路上，在监控死角停顿三秒，将一张微型存储卡塞进袖口。
这是李狗剩给的备用通道密钥，能绕过生化区的身份核验流程。
电梯下行，数字跳到b2时门开了。
走廊尽头是实验室缓冲区，门口站着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刷脸认证。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保洁制服，叹了口气。
系统弹窗浮现：
【检测到高强度生物防护区域】
【建议启用情感共鸣型演技模板——影帝级哭戏已解锁】
【是否加载】
“加载。”我低声说。
下一秒，眼皮开始发热，鼻腔发酸，眼眶自动充血。
这不是装的，是系统直接调节了我的生理状态。
连呼吸都变成了断续的抽噎节奏，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
我拎着工具箱走进缓冲间，防护服挂在挂钩上。
扫码登记时，手指故意抖了一下，录入失败。
“哎……又弄错了。”
我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我妈等这一天等了三个月，医生说再找不到匹配药剂，她可能撑不过冬天……”
话没说完，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滑下来，精准落在扫描仪边缘。
而里面那位女研究员抬头看了我一眼。
她戴着护目镜，头发扎得一丝不苟，手里正拿着一支密封瓶，标签上写着“F-09”。
就是它！
她问：“你是新来的协管员？”
我点头，哽咽着说：“李师傅临时调我去处理一批污染源，说这边有批药液要销毁……可这是我妈唯一的希望了……”
她说不出话来，只是盯着我看。
我知道她在犹豫。
这种人最怕别人哭。
尤其是为亲人哭。
“我能……看看吗？！”
我指着她手里的瓶子。
“就五分钟，让我拍张照给她看看，说儿子没放弃……”
她沉默了几秒，终于走到传递窗前，把瓶子放进隔离舱外的消毒槽。
“不能打开，也不能带走。”
她说：“这是违禁品，必须全程监控。”
“我不碰！”我
举起双手，像是怕吓到她。
“我就……看看。”
她按下按钮，玻璃舱门缓缓开启。
绿色液体在透明容器中微微荡漾，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血管，又像神经网络。
我凑近观察，眼角余光却注意到痒痒挠贴在裤兜的位置轻轻震了一下。
系统警报无声弹出：
【警告！检测到活性细胞分裂迹象】
【目标物质具备自主意识】
还没等我反应，瓶身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一道裂缝蔓延开来……
紧接着，一条半透明的触手从缝隙中射出，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直奔女研究员脚踝而去！
她根本来不及躲，整个人被猛地拽向后方。
那股力量大得离谱，拖行过程中防护鞋都磨出了焦痕。
而角落里那尊废弃的佛像——
原本只是当作实验废料堆放的青铜残骸——
眼窝开始渗出黑色液体，嘴巴缓缓张开，像是在等待进食。
我本能想冲上去救人，却被系统强行锁定身体：
【警告！接触寄生体将触发同化程序】
【宿主神经系统将在17秒内被覆盖】
不能碰！
但我能演。
我立刻抱头痛哭，声音拔高到极致：
“妈！别走啊！求你别走——！”
这一嗓子直接触发了实验室的紧急广播静音机制。
所有麦克风自动关闭，监控失去音频采集功能。
趁着这片刻混乱，我迅速蹲下，把痒痒挠插进地面通风口的检修盖板缝隙，用力一撬。
阀门松动，惰性气体瞬间释放，低温雾气弥漫开来。
触手的动作明显迟缓了！
女研究员趁机挣扎，一脚踢开瓶身残骸，滚到墙角。
她的护目镜碎了半边，脸上全是冷汗。
佛像的嘴慢慢合拢，黑血停止流淌。
那条触手缩回瓶中，只剩几滴绿色液体残留在地面，腐蚀出阵阵白烟，气味刺鼻得让人想吐。
警报响了！
红灯旋转，广播开始倒数封锁程序。
两名安保人员从侧门冲进来，看到现场状况愣了一瞬。
“谁干的？”
其中一个厉声问道。
我跪在地上，还在抽泣，手指死死抠着地板缝：“我……我只是想看看……它怎么会……怎么会动……”
女研究员靠在墙边，嘴唇发抖：“它……叫我爸爸的名字……”
我没听清她说什么，但记住了这句话。
他们把她带走了，说是强制心理评估。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佛像，眼神像是见了鬼。
我留下来填事故报告，手写三份，签字按手印。
整个过程没人多看我一眼，毕竟一个哭得稀里哗啦的保洁员，谁也不会当回事。
但我知道……
刚才那一幕不是意外！
那瓶液体……
是活的。
而且它认识人！
等所有人散去，我悄悄把袖口暗袋里的微量残留物封进真空胶囊。
这点东西够欧阳青分析出dNA序列了。
虽然他现在失联！
但老宋说过……
技术部的旧服务器底下埋着一条物理备份线路，只要插上特定U盘就能唤醒。
我站起身，把工具箱合上。
电脑屏幕右下角忽然弹出一条消息提示：
【加密通道已恢复
【来源：tech-Support_07】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
没点开。
有些真相，一旦打开就关不上了。
而我现在最需要的……
不是答案！
是让别人以为我已经放弃了追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