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栋出了招待所跟门口的大爷打听了一下狗尾巴胡同位置就离开了。
然后背上背篓,一路打听才来到狗尾巴胡同口。
老槐树的疤在月光下像个歪嘴鬼脸,跟那两人说的分毫不差。
陈国栋心里兴奋,左右看了一下,果然看见胡同里晃过来个戴毡帽的汉子,棉袄油亮得能照见人影,走路时眼皮耷拉着,可眼珠子却跟夜猫子似的,在陈国栋身上扫了个来回。
陈国栋喉头滚动一下,要对暗号了吗?还有点刺激呢,毕竟是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
深吸口气,往前凑了过去,故意把声音压得粗哑:“大哥,借个火?”
毡帽汉子没停脚,从牙缝里挤出:“没火。”
“啊?”陈国栋有点懵,这怎么开展工作啊,不是应该说好的同志吗?
说好的这个年代的人很热情,乐于助人的呢?
算了,还是别套近乎了,直接进入主题吧。
陈国栋跟上去,语速放慢,“我听人说,这儿能‘拿棒子面换白面’,家里老娘病着,想换点细粮熬粥。”
汉子猛地停下,毡帽阴影里的眼睛眯成了缝:“谁跟你说的?”
“一个厚嘴唇的大哥,前天在粮店后头遇着的。”陈国栋赶紧接话,生怕漏了馅儿,“他说这里有,我也是没了办法,你也知道这年头粮食太难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瞄汉子的表情,见对方眼神依旧怀疑,说着又掏出了大前门递了根过去。
“大哥,来抽一根。”
毡帽汉子的目光落在烟盒上,眼皮明显跳了跳。大前门这玩意儿,平时供销社都得凭票,黑市上能换半袋土豆子。他没立刻接,却伸手指了指陈国栋:“你多大?哪儿来的烟?”
陈国栋心里一咯噔,卧槽,给错烟了,应该给“大生产”才是,来这里的都是物资紧张的人,大前门有点不合适了,毕竟大前门是干部烟。
但是这时候陈国栋也是没了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接着往下演挺了挺腰板,把编好的说辞往上搬,““虚岁十八,”在纺织厂当学徒,这烟是师傅给的,说……说遇事别慌,能派上用场。”
他故意让指尖微微发抖,既像紧张,又像舍不得这宝贝烟,“家里老娘咳疾犯了,大夫说非得吃点白面才行,我……我也是没法子了。”
汉子盯着陈国栋看了半晌,这小子虽说脸色嫩了点,可眼神里的急慌不像装的,尤其是提到“老娘咳疾”时,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倒像是真有那么回事。
“懂规矩不?”汉子突然把烟攥进手里,揣进了棉袄兜,语气却松快了些,“进去了别瞎瞅,别问货哪儿来的,说‘换粮’就行,听见没?”
陈国栋心里的石头“咚”地落地,赶紧点头如捣蒜:“懂懂!厚嘴唇大哥说了,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他见汉子收了烟,胆子也大了点,又补了句,“您放心,我就是换点白面就走,绝不给您添麻烦。”
说着把剩下的半包烟一起给了过去。
汉子冷着脸接过烟,“哼”了一声,其实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是干部烟啊,赚了赚了。
转身往胡同深处走,脚步带起几片落叶:“跟紧了,摔了跟头别喊娘。”
“好,好,听你的。”
陈国栋赶紧猫腰跟上,走到那堵土墙前,汉子用鞋底踢了踢墙角第三块砖,“笃笃笃,嗒嗒”,五声短响。
墙缝里立刻透出光,一个沙哑的声音问:“哪儿来的风?”
“南边来的,带点面香。”汉子回了句,又侧身指了指陈国栋,“换粮的,懂规矩。”守门人隔着墙缝瞅了一眼,没再追问,“吱呀”一声拉开了门板。
陈国栋一看这情形,卧槽!咋感觉比四九城高级啊,这有点做特务的感觉啊。
热气裹着面香、煤烟味和一股说不清的汗味涌出来,陈国栋一闻,这味道对了,黑市就是这个味。
陈国栋过了门口,进到了黑市,其实就是一条破旧的巷子。
周围是断壁残垣,零星蹲着几个裹着头巾、压低帽檐的人,面前摆着破布包着的东西,眼神警惕地扫着过路人。
空气里混着汗味、土腥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兽类臊气。
“卖野兔嘞!活蹦乱跳的!”
“自家下的鸡蛋,十个一块钱!”
“野生蜂蜜,就剩这点了,要的赶紧!”
叫卖声都压得很低,跟做贼似的。陈国栋装作闲逛的样子,眼睛却不停地扫着各个摊位。他没急着买,先摸清楚行情。
转了一圈,大多是些常见的玩意儿。
有个摊子摆着几个竹笼子,里头关着几只灰扑扑的野兔,瘦得肋骨都能看见,爪子在笼子上抓得“滋滋”响。
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汉,见陈国栋盯着看,赶紧凑过来:“小伙子,要野兔?便宜卖,一只两块钱,都是刚从山里套的!”
陈国栋蹲下来,敲了敲笼子:“大爷,你这兔子太瘦了,毛色也不好,一块五,行我就拿两只。”
老汉咋舌:“哎哟,这可赔本了!”
陈国栋见这老汉似乎不太愿意的样子,八成这个价格是拿不下的,故作为难的说道:“那2块,不能再多了。”
谁知道老汉一口就答应了。
陈国栋心里一万头马,奔腾而过,卧槽!这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大意了。
但是没办法这大爷演的太好,只好付了钱,从背后背篓里拿出个布袋子,把两只野兔装进去,顺手就“塞”进了背篓里。
他又往前走,看到一个年轻媳妇,怀里抱着个破筐,筐里垫着干草,躺着几只毛茸茸的小狐狸崽,眼睛还没睁开呢,“唧唧”地叫着。
媳妇眼圈发红,一看就是家里揭不开锅了,才拿这玩意儿来换口吃的。
卧槽!这丫的都有狐狸了?这这,要不要买呢,好像没什么用吧?
但是都遇到了,前世可没见过这稀罕东西,买了,想好的陈国栋直接开口问道:“这狐狸崽咋卖?”。
媳妇怯生生地:“三块钱一只……同志,您要是全要,给十块吧……”
狐狸崽稀罕,但养起来麻烦,不过陈国栋想着空间里地方大,养着玩也不错。
他没还价,直接掏出十块钱递过去:“我全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