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时候，大富正在和云嘉唠嗑，问她学校的事，问他二蛋最近又挨欺负没。最近几天李大富没少就拉着姑娘唠一会。
自从二蛋娘没了以后，二蛋他爸也变了个人。现在想离开这村子又放不下二蛋，媳妇还没人给他。现在的日子过得，正是难熬的时候。
他跟大富关系倒是不错，没事大富就过去看看他，俩人经常喝点酒。翠云听大富说，二蛋爸卫远德跟他喝酒的时候，经常喝到哭，悔不当初。
多好的文英，就因为人开朗，和杨树沟村长关系不错，求人家办过事，来往过一段时间。就这样，被远德怀疑猜测。
唉！就算女人想做事，没有个开朗的男人背后理解支持着，这事也成不了！当年那些女人主外，男人主内的家庭，现在过得还好吗？
“嘎哈去了？”
“去三叔家坐会。三婶儿想孩子了。”
“她想什么孩子？又不是她孙女。”
大富继承了母亲的幽怨，他的心从来不曾被开解过。老一辈的恩怨，在他小时候听母亲喋喋不休的讲述时，完美的继承到了自己身上。
这是多么残忍的传承！老太太一定不愿意看见他这样。
“那不是你亲三叔三婶吗？”
“我的咋啦？亲三叔三婶就得亲啊？”
“咋的？你不亲我亲不中啊？你又有啥意见了？”
李大富甩个脸子闷闷上一边去了。
“云嘉，作业都写完啦？”
“早扔书包里去了！”
“你好好写啊，妈又不会。都不知道你写的咋样。”
“诶呀你放心吧，明天老师还检查呢。今天老师留作文，让我写我最佩服的人。我写了我最佩服我的妈妈，她给村里所有人家都做过饭。嘿嘿。”
“傻样，那算啥佩服。”
“诶呀妈。你可不知道，我同桌二鸭梨说，她在乡里住的时候，办事都没人炒菜。她妈就找小饭店弄的大席呢，菜炒的可难吃了。还贼老贵的！”
“是吗，你们之间都聊这个啊？”
“这有啥的，那些小孩可早熟了，啥都说，可烦人了。”
翠云心里偷笑。
“去给你妹妹捂炕去。该睡了！”
“好！了解了解！”
说完还给翠云一个看不懂的眼神。
等大家都躺下了。翠云正准备睡觉，李大富偷偷摸过来了。掀开被子手就伸进来了。
“啊，李大富你要干啥？”
刚说完，对面小屋灯就关了。
手没停又在里面鼓捣。
“李大富，你一边拉待着去。我没心情。”
李大富也不听，翻身就骑上去了。
“李大富，孩子在身边呢，滚犊子去。”
嗷一嗓子，李大富吓一跳。
对面小屋灯又开了。
“妈，你没事吧，要不我过去睡吧。”
“你消停一边待着去…”
李大富话没说完，云嘉过来了。
“你过来干啥？”
“我看我妈啊！刚才她嗷一嗓子我以为着贼了呢。我妈胆小，我可得看着她点。”
李大富瞪了一眼云嘉，翻身起来，去炕梢睡去了。一个能睡十个人的大炕，孩子在炕头云嘉在中间，翠云在旁边。李大富在最远处。
那些睡一个屋的农村家庭，姑娘大了，爸爸就得离选选的躺着去。不过李大富也应该好好珍惜睡炕梢的时候了，因为他在这个屋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今晚的月亮很亮，亮的人在屋里睁不开眼！村里的一切都被照的铮亮，这是另一种亮，亮的深沉，充满银质感。对，像是水银洒在大地上。
亮与暗，黑与白完美的交织在一起，像是在另一个对应的时空里，要是有就好了，希望那里和这边是相反的两个世界。
黑白相间的月光就像翠云曾经给李大富灰白色毛衣，如今那件穿了几年的毛衣被那场大火烧了个洞，让他扔进火堆，再也不见了！
鸟兽尽归巢，可夜深人不静啊，今晚失眠的人估计不少呢！
第二天上午，温度降到了零上九度。大富家吃完饭正在收拾屋，大栓带着媳妇过来了。
“翠云，我猜猜事是不是成了！你看我给你带人带钱过来了”
大栓是把这件事当成自己的事做了，这种人真的仗义，没说的。
“二哥二嫂子，快进屋。”
“大富在家呢。”
“嗯，来了嫂子。”
“大富身体咋样了。”
“凑合，二哥你们咋来了，你说啥事成了？”
“你不知道啊？”
“知道啥？”
大栓一听，麻烦了。翠云只要瞒着大富做事，这里面就有事了。但话都说出来了就收不回来了。
“咳…我说大富，快烧点水喝，吃咸了，另外把你藏的那点好烟丝给我整点抽，别藏了，我知道你有。”
“行，你等着。”
四人落座。翠云一看，算了，瞒得住吗？也没想瞒着。
“二哥，你说二嫂子也想来啊。”
“嘿嘿，小翠云呐，你刚来的时候你嫂子我可没少带你玩呐，这事得带我一个。”
“诶呀看你说的嫂子，你来不来的不就你动动脚的事嘛！”
“妥了，也不说别的了，这么多年给村里忙活，嫂子给你打下手，默契都有了，我要是说应该第一个来，别人也挑不出理来。”
“嫂子，没毛病。就这么回事。”
李大富冷眼旁观，也不过问，有人在这他不想失态，这是他的进步。
“这么说，成了？”
“嗯，等人手够了咱们就整。”
“妥了，这是三十，拿着吧，能帮多少是多少了！废话二哥也不多说了。诶呀，这事要是有人说不支持，他良心就是大大的坏，行了走了。大富我拿一小把烟丝啊！”
“拿吧，有的是。”
大栓就是故意给大富听的，给他点压力，别欺负翠云。等这俩人走了。
“说吧咋回事？”
“我要找点事干，炒菜挣钱去。”
“炒菜挣钱？咋的家里缺你花的啊？”
“李大富，这家干啥不用花钱？眼看着过年了，没钱拿啥过？孩子呼呼着穿新衣服，你拿啥买来？”
“钱少就少买，没钱就不买，老辈子谁不这么过来的，还要女人抛头露面啊？”
“李大富，瞅你这点出息，没钱就不买，这话你也说的出口？你忍心看你丫头穿破烂衣服上学去？能不能有点上进心？”
“我不同意！丢不起那人！”
“丢人？李大富你知道啥叫丢人不？老婆孩子吃不上肉才叫丢人，穿破烂出去要饭让人瞧不起才叫丢人！我们又不是出去卖去，丢什么人？”
“那孩子咋整？”
“你一个大老爷们啥都不干连个孩子都带不了才叫丢人，懂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