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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釜底抽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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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商罢市引发的恐慌,如同瘟疫般在运河沿岸及部分内陆州府蔓延。盐价飞涨,民怨沸腾,弹劾张文渊、尤其是李晓晓“操切从事、激起民变”的奏章,几乎将李珩的御案淹没。朝堂之上,苏老太尉一党更是气势汹汹,连日攻讦,要求立刻停止新政,严惩“祸首”。

压力如山,连一向支持改革的张文渊都面露惶然,再次来到无双府时,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夫人,局势危矣!两淮盐仓已被盐商把持,官仓存盐至多支撑半月!若再无盐输入,恐生大乱!是否……是否先退一步?”

顾长渊按剑立于李晓晓身侧,沉声道:“此时若退,新政将永无推行之日。那些盐商及其背后之人,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李晓晓端坐主位,神情却异常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峭。她轻轻放下茶盏,目光扫过焦虑的张文渊和沉稳的顾长渊。

“张大人,长渊,稍安勿躁。”她的声音清晰而镇定,“他们以为掐住了朝廷的命脉,却忘了,这天下,不止他两淮产盐。更忘了,晓月阁的船,能抵达他们想象不到的地方。”

她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大晏舆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东南沿海的几个点上:“一月前,得知陛下有意整顿盐政,我便已密令琉焰岛及南洋各分阁,不惜代价,全力收购、晾晒优质海盐。同时,命我晓月阁直属船队,放弃部分利润较高的南洋香料航线,满载海盐,分批北上。”

张文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夫人……您早已料到今日之局?”

“不是料到,是必然。”李晓晓淡淡道,“触动如此巨大的利益,他们若不反扑,才是怪事。只是我没想到,他们手段如此拙劣,竟妄想以断盐来胁迫君王。”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墨先生来信,首批三万石海盐,已由‘海鹄号’、‘破浪号’等十艘大船装载,五日之内,必达津海港(大晏北方重要港口)!”

“三……三万石?!”张文渊倒吸一口凉气,这几乎是两淮地区近一月的食盐销量!而且是从海外运来,完全绕开了被盐商控制的运河体系!

“不止。”李晓晓手指移动,“第二批、第三批也在路上。此外,我已飞鸽传书东南沿海与我们交好的几家海商,他们手中亦有存盐,愿按市价(非炒作后的天价)售予晓月阁。林林总总,短期内筹集十万石海盐,不成问题。”

十万石!张文渊只觉得心跳加速,看向李晓晓的目光充满了震撼。这位无双夫人,不仅眼光超前,其布局之深远、行动之果决、调动资源能力之强,远超他的想象!她拥有的,是一个近乎独立的、高效运转的商业与物流帝国!

“可是……”张文渊仍有顾虑,“如此多盐,如何发放?若经由原有盐道,恐仍被阻挠盘剥。”

“谁说要走原有盐道?”李晓晓挑眉,“我们不走官盐渠道,我们直接‘卖’给百姓!”

她迅速下达一连串指令:

“第一,顾将军,立刻抽调护阁军精锐,持陛下手谕及户部公文,前往津海港及东南各接应点,确保海盐安全接收、转运,若有地方官或势力胆敢阻挠,以叛国罪论处,必要时可动用武力!”

顾长渊抱拳领命:“遵命!”眼中寒光一闪,他早已等待多时。

“第二,张大人,请您以户部名义,行文各缺盐州府,晓谕百姓,朝廷已调集充足官盐(暂以官盐名义,避免不必要的非议),将于各地设立‘平价售盐点’,按以往常价,每斤十五文出售,每人每次限购三斤,杜绝囤积!”

张文渊精神大振,连忙应下:“下官立刻去办!”

“第三,”李晓晓看向身旁侍立的云袖,“传令无双书院,凡算术、律法科考核优良之学生,暂停课业,由书院教员带领,分赴各售盐点,负责登记、核算、维持秩序。告诉他们,此乃书院第一次实务考核,表现优异者,记大功!”

她要让书院的学生,第一时间参与到这场事关民生的实战中,让他们切身体会所学如何所用。

“第四,通知与我们交好的‘诚信通’、‘南北货行’等商号,开放他们的铺面作为售盐点,按销售额给予佣金。同时,动用晓月阁所有宣传渠道,将朝廷平价售盐的消息,迅速传遍大街小巷,尤其是那些流言最盛之地!”

一道道指令,如同作战部署般清晰明确,从无双府迅速发出。整个晓月阁及其关联力量,如同一架精密的机器,高效运转起来。

五日后,津海港。当晓月阁的船队满载着雪白的海盐靠岸时,早已等候在此的顾长渊率兵接管。几乎同时,东南沿海其他几处的海盐也顺利到位。

一场规模空前的“平价售盐”行动,如同春风般,迅速席卷了各个缺盐的地区。

在扬州,原本紧闭的盐号门前冷落鞍马稀,而隔街新设的“官盐平价售点”前却排起了长龙。穿着无双书院特有青衿的学生们,虽然面带稚嫩,却一丝不苟地登记、收钱、发盐,秩序井然。旁边的木牌上,清晰地写着“官盐平价,每斤十五文”。

“真的有盐!还是这个价!”一个老农捧着刚刚买到、颗粒均匀的海盐,激动得老泪纵横,“朝廷没有不管我们!那些杀千刀的奸商!”

在淮安,晓月阁合作的“诚信通”货行门前,掌柜的亲自吆喝:“朝廷调来的海盐,品质上乘,价钱公道!大家不要抢,都有份!”

流言,在实实在在的、平价优质的食盐面前,不攻自破。飞涨的盐价,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回落。恐慌情绪被有效安抚,民怨瞬间转变为对朝廷的感激和对奸商的愤恨。

“还是陛下圣明!就知道不会让老百姓没盐吃!”

“多亏了无双夫人啊!听说这盐都是她想办法从海外运来的!”

“那些罢市的盐商,真该千刀万剐!”

舆论,一夜逆转。

与此同时,另一记重锤,由吏部尚书陆文渊(在其女陆清雅和李晓晓的暗中推动下)在朝会上狠狠砸下。

他呈上了厚厚一叠密报,证据确凿地揭露了以张百万为首的两淮盐商,多年来如何勾结盐铁司官员(直接点名赵德明)、贿赂朝中勋贵(影射苏老太尉等人),虚报损耗、囤积聚奇、甚至参与私盐贩卖的种种罪行。其中还包括了此次罢市前,盐商们密谋串联、企图以此胁迫朝廷的通信记录!

这些证据,一部分来自晓月阁无孔不入的情报网,一部分来自陆文渊自身的政治资源,还有一部分,竟是来自盐商联盟内部——在晓月阁海盐的冲击和李晓晓雷霆手段的压力下,联盟内部早已出现裂痕,一些中小盐商为了自保,暗中倒戈,提供了关键证据!

铁证如山!赵德明当场面如土色,瘫软在地。苏老太尉虽强自镇定,但脸色也极其难看,不敢再发一言。

李珩勃然大怒,当朝下旨:

盐铁司使赵德明,革职查办,抄没家产,交三司会审!

两淮盐商总商张百万等首要分子,即刻锁拿进京,以谋逆、扰乱国计论处!

其余参与罢市盐商,视情节轻重,或罚没家产,或取消盐引资格。

盐政革新事务局继续履职,两淮盐区试点改革,即刻推行,不得延误!

一场来势汹汹的盐政风波,在李晓晓堪称“釜底抽薪”的雷霆手段下,被迅速平息。晓月阁展现出的强大资源调动能力、高效执行力以及深不可测的情报网络,深深震撼了朝野上下。

初战告捷!

盐政改革的大门,被强行撬开了一道缝隙。

而无双夫人李晓晓的名字,经此一役,不再仅仅是一个象征,而是成为了一个让所有对手都必须重新评估、甚至感到畏惧的政治力量。

她用实际行动宣告了她的回归,并非祈求施舍,而是携带着足以改变格局的力量与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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