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式犁具在皇庄试验成功的消息,如同给李珩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他不再犹豫,蛰伏已久的利剑,终于到了出鞘的时刻。
时机选择得恰到好处。反对派们正因成功“隔离”了长乐公主而暗自得意,以为皇帝失去了那个“妖言”的来源,气焰不免松懈了几分。加之春耕在即,朝堂注意力部分转向农事,正是发动突袭的良机。
一次看似寻常的朝会上,当户部侍郎张启贤正侃侃而奏,大谈今年税赋征收之艰难,隐隐又将问题引向皇帝“不切实际”的新政构想时,李珩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
“张爱卿,”李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让喧闹的朝堂安静下来,“朕近日,偶得一本账册,甚为有趣。爱卿可愿为朕与众卿家,解说一番?”
福安适时地捧着一个托盘上前,上面赫然便是顾长渊冒死取得的那本账册副本!
张启贤在看到那账册的瞬间,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他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李珩没有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命人将账册中的关键条目当众宣读。那一笔笔与承恩公府往来的不明资金,那与朝廷拨款项目高度重合的支出名目,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官员的耳边!
铁证如山!
“张启贤!你身为户部侍郎,掌管国家钱粮,竟敢与外戚勾结,贪墨国库,中饱私囊!你可知罪?!”李珩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声如雷霆,帝王的威压席卷整个大殿!
“臣……臣……”张启贤浑身瘫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却再也无法狡辩。
“来人!摘去他的顶戴花翎!押入天牢,交由三司会审!给朕彻查到底,凡有牵连者,一律严惩不贷!”李珩没有丝毫心软,直接下令。
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刻上前,将面如死灰的张启贤拖了下去。整个过程快如闪电,直到张启贤的身影消失在殿外,许多官员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巨变中回过神来。
而这,仅仅是开始。
李珩显然早有准备。借着清查张启贤贪腐案的机会,他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清理了一批与张启贤过往甚密、在反对新政中跳得最欢的顽固派官员。或罢黜,或贬谪,或调任闲职,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一时间,朝堂之上风声鹤唳,人人自危。那些原本叫嚣得最厉害的官员,此刻都噤若寒蝉,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他们终于意识到,皇帝并非一味退让,他手中握着刀,并且毫不介意用它来清除障碍!
经此一役,朝堂风气为之一肃。李珩的权威得到了空前的巩固,反对新政的声音虽然并未完全消失,却再也不敢如此前那般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就在朝堂清洗接近尾声,风波逐渐平息之际,长春宫紧闭的宫门,悄然打开了。
“卧病”多时的长乐公主李晓晓,在太医“精心调理”下,“奇迹般”地康复了。邪祟已除,凤体安康。
她再次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依旧是一身华服,依旧带着几分懵懂天真的表情,由宫人簇拥着,在御花园中散步,去给太后请安。
然而,细心之人却能察觉到些许不同。她那双眼睛,似乎比以前更加清亮了些许,偶尔流转间,会带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静。面对太后看似关切、实则试探的询问,她应对得依旧“天真烂漫”,却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面对偶遇的妃嫔宫人,她依旧会傻笑,但那笑容背后,似乎多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没有人再敢公然提及“公主干政”、“妖言惑众”。张启贤的下场还历历在目,谁都知道这位“傻”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远比他们想象的要重。那些曾经参与散布流言、试图孤立她的势力,此刻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甚至带着一丝敬畏,远远观望着。
李晓晓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变化。那些曾经如同针扎般的恶意目光,如今变得谨慎而收敛。她行走在宫道上,虽然依旧需要维持伪装,但那种如芒在背的孤立感,已然减轻了许多。
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被皇帝庇护的妹妹。她凭借自己的“价值”(那些“梦境”带来的良策)和间接的手段(提供扳倒张启贤的关键证据),向所有人证明了她存在的分量。
经此一役,她成功立威。
虽然危机远未解除,暗处的敌人依旧虎视眈眈,但她的地位,已然在无形中稳固了许多。她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人拿捏、随意泼脏水的“痴傻”公主,而是一个即便“病”着,也能搅动风云,让一品大员轰然倒下的特殊存在。
从这一刻起,大晏深宫乃至朝堂的棋局上,长乐公主李晓晓,已然成为了一枚谁也无法再忽视的棋子。甚至,在某些人心中,她已初具执棋者的雏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