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的夜风卷着沙粒打在挡风玻璃上,楚狂歌的指节抵着车窗,看着路牌上黑水镇三个字被车灯照得发亮。
副驾驶座上的凤舞正快速翻动着牛皮纸档案,纸页摩擦声混着龙影调整后视镜的轻响:镇东头的老井是唯一活水,赵九爷派了三拨人轮班守着。
药铺的哑婆每月初七辰时取水。楚狂歌摸了摸贴胸口袋里的匿名信,金线绣的战魂纹硌着心口,我们得在那之前混进去。
龙影把卡车停在镇外土坡后,车斗里堆着的药材麻袋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伪装用的铜秤砣。
凤舞摘下假发塞进帆布包,发梢沾着的金粉簌簌落在灰布衫上——这是她伪装成走方药商的最后一步。我去跟守门的刘三搭话。她指尖捏着半块银元,他爱听戏文,我唱段《穆桂英挂帅》,保准能引开注意力。
楚狂歌扯了扯皱巴巴的粗布褂子,喉结动了动:龙影扮马夫,跟着运水队进镇。他从怀里摸出微型通讯器,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等哑婆到井边,把这东西嵌进井沿第三块砖缝。
明白。龙影弯腰检查绑在小腿的匕首,牛皮刀鞘擦过裤管的声音很轻,要是被搜......
我来。楚狂歌打断他,指腹蹭过腰间的酒坛——这是特意从二十里外酒坊买来的烧刀子,他们要查货,我就摔了这坛酒。他盯着坛口的红布,想起张玄临死前染血的手,酒气能盖过通讯器的电子味。
镇门的木牌被风吹得吱呀响。
凤舞的戏腔刚扬起半句辕门外三声炮,守门的刘三就眯着眼睛凑过来:哎这小娘子嗓子亮堂!银元滚进他手心时,楚狂歌的卡车已经碾过碎石路,龙影赶着的运水马车跟在后面。
井边的青苔泛着暗绿,楚狂歌蹲在药铺对面的茶摊,指甲掐进掌心——辰时三刻,穿青布衫的老妇终于挎着木桶出现。
她鬓角的银簪闪了闪,正是凤舞说的左鬓斜插银簪的标记。
客官要茶?茶摊老板掀开铜壶盖,热气模糊了楚狂歌的视线。
他看见龙影牵着马靠近井台,马背上的水囊被阳光晒得鼓胀。
赵九爷的手下扛着步枪走过来时,他抓起酒坛大步跨过去:兄弟,这坛烧刀子送您!
酒坛砸在青石板上的瞬间,辛辣的酒气炸开。
守卫们呛得直咳嗽,龙影趁机弯腰系马绳,指缝里的通讯器嵌进砖缝。
哑婆的木桶磕在井沿上,水声溅湿了她的鞋尖——她的目光扫过楚狂歌的手腕,那里有道淡粉色的疤痕,是三个月前子弹贯穿留下的,早该愈合的伤口此刻竟泛着极淡的金纹。
药铺的木门合上时,楚狂歌闻到浓重的药香。
哑婆的手按在柜台暗格里,檀木抽屉弹出的瞬间,他听见机关转动的轻响。战魂纹。哑婆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布满老茧的手指抚过他颈后淡青色的纹路,当年实验组的人,都有这标记。
照片从抽屉里滑出来。
十岁的女孩扎着羊角辫,笑眼弯成月牙,胸前挂着块刻着战魂纹的长命锁。苏念。哑婆掀开柜台下的暗门,霉味混着潮湿的土腥涌上来,你们以为是强化剂?
那是寄生体。她的枯手指向墙上的实验日志,墨迹斑驳的纸页上写着宿主基因匹配度97%它选你们,是因为你们能养着它。
楚狂歌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想起每次使用战魂时,金纹在血管里游走的灼烧感,想起张玄临死前喊的它在啃我骨头。
喉结动了动,他压下翻涌的情绪:当年的资料......
药铺的门被踹开。
赵九爷的手下举着枪冲进来,为首的疤脸踹翻药柜,药材撒了一地:九爷说有生面孔!
交人,不然断水!
楚狂歌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扫过暗门——龙影应该已经带着哑婆从地道撤离了,而他的退路,是刚才观察到的粮仓后墙那堆稻草。各位兄弟。他举起双手,慢慢往后退,我就是个卖药的......
少废话!疤脸的枪口顶住他额头。
楚狂歌盯着对方肩章上的鹰形徽章——和张玄手下的一样。
他突然笑了,拇指悄悄勾住腰间的烟雾弹拉环:你们要找的人,在粮仓。
烟雾弹炸开的瞬间,刺鼻的白灰弥漫。
楚狂歌猫腰冲向柜台,听见疤脸喊的同时,粮仓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他白天注意到的老鼠窝,此刻被烟雾惊得炸了群。
有埋伏!
别开枪!
混乱中楚狂歌跃上窗台,腰间的钩索地甩向对面屋顶。
瓦片碎裂声混着叫骂声,他借力翻上邻墙,看见龙影的卡车已经停在巷口,凤舞摇下车窗比了个的手势。
你现在比我还像情报员了。凤舞递来水壶,他灌了两口,凉丝丝的水顺着喉咙滑进胃里。
后视镜里,黑水镇的灯火渐远,哑婆从后车厢探出头,手里攥着块铜片:南境边关哨所,找守门人。
铜片上的战魂纹磨得发亮,楚狂歌握紧它,掌心被棱角硌得生疼。
西北方的云层压得极低,铅灰色的云团里翻涌着雪粒,打在车窗上发出细碎的响。
龙影踩下油门,发动机的轰鸣盖过风声,他望着前方被雪雾模糊的公路,轻声道:该去会会那个守门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