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狂歌捏着那封暗黄信封的手微微发紧,指节在昏黄的营灯光下泛着青白。
帐篷外的海风卷着咸湿气息灌进来,掀动他右臂的迷彩袖管,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淡金纹路——那是不死战魂觉醒时留下的印记,此刻正随着心跳频率轻轻发烫。
凤舞。他喊了一声,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
正在调试卫星接收器的女子抬头,发梢沾着的碎发被风撩起,露出眼尾那颗浅褐色的泪痣。
她接过信封时,指尖先在封口的青铜战旗印记上轻轻一蹭,动作像在确认某种暗号。
云杉树皮浆,手工抄纸。她抽出信纸的瞬间,鼻尖动了动,有松烟墨的味道。指尖顺着纸纹滑动,纤维排列是西北军工印厂的老工艺,二十年前就停产了。
楚狂歌的喉结动了动。
三个月前边境雷达站的壁画突然在脑海里翻涌——青铜战旗、衔尾蛇,还有刻在墙缝里的战魂计划四个模糊字迹。
当时他以为那只是某支消失部队的遗迹,此刻却像被一根线串了起来。
地址。他简短道。
凤舞的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翻飞,屏幕蓝光映得她眼睫发亮:造纸厂坐标锁定在昆仑山脉北麓。她调出卫星地图,红色标记落在一片白雪覆盖的褶皱里,但更关键的是......她突然顿住,鼠标滚轮猛地向后一滑,这个位置的地表温度异常。
楚狂歌俯身凑近,看见地图上那片雪原有块深灰色阴影,边缘泛着诡异的紫。废弃科研站。凤舞的声音轻了些,十年前军方宣布实验事故炸毁的地方,可卫星热成像显示......她调出对比图,地下三十米有金属反应。
帐篷外传来龙影的吼声:第三组!
战术背包带没系紧的给老子重新来!声音撞在帆布上,惊得楚狂歌右臂的金纹骤然亮起,像被火点燃的金线。
我去。他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凤舞猛地抬头,屏幕蓝光在她眼底碎成星子:太冒险了。
逆命会最近在昆仑有动作,前几天还截获他们运输重型装备的情报......
所以才要赶在他们前面。楚狂歌摸向腰间的战术刀,刀鞘上的磨损痕迹是上次突围时留下的,战魂的真相,我等了三年。
他转身走向装备区时,唐无影正蹲在箱子前检查狙击枪。
这位前军情局特工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像淬了冰:带两个能打硬仗的。他拍了拍身侧的突击步枪,新招的和,在边境摸爬滚打了五年,枪声比呼吸还熟。
次日清晨,越野车碾过结冰的路面,在雪地上划出两道深痕。
楚狂歌坐在副驾,战术目镜里跳动着凤舞传来的实时气象数据——前方三十公里将有十级暴风雪。
他摸了摸胸口的吊坠,那是母亲留下的老玉,此刻贴着皮肤,凉得刺骨。
头儿,雪线到了。开车的踩下刹车。
车窗外的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风卷着雪粒打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沙沙声。
楚狂歌推开车门,冷冽空气灌进肺里,冻得他牙根发酸。
唐无影从后车厢取出热成像仪,镜头扫过前方的雪山褶皱:两点钟方向,有金属反光。
话音未落,第一声枪响划破雪幕。
子弹擦着楚狂歌的耳际飞过,在身后的岩石上迸出火星。
他就地翻滚,战术背心撞在冰面上,疼得他倒抽冷气——但下一秒,右臂的金纹如活物般窜上脖颈,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不死战魂启动时的灼热感涌遍全身,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连雪花坠落的轨迹都看得一清二楚。
七个人,m4A1改装枪。唐无影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无标识,但枪托缠的是军绿色胶带——和三年前袭击老雷达站的那帮人一样。
楚狂歌抄起突击步枪,在雪堆后找准角度。
战魂带来的亢奋让他的动作快了三倍,子弹几乎是擦着敌方狙击手的护目镜飞过。灰狼!
绕到左侧山包!
猎鹰!
压制右前方火力点!他吼道,声音里带着战魂特有的低哑轰鸣。
敌方指挥官的声音突然从风雪中飘来:楚狂歌,你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那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却让楚狂歌的后颈泛起寒意——这语调,像极了三年前坠海时,那个把他推下直升机的自己人。
他扣动扳机的手指顿了顿。就在这瞬间,一颗手雷滚到脚边。
卧倒!唐无影的嘶吼炸响。
气浪掀翻楚狂歌时,他感觉肋骨断了两根。
但战魂的自愈能力如潮水般涌来,断骨在剧痛中重新生长,鲜血还没渗进雪地就凝成了冰渣。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抬头正看见敌方指挥官转身撤退的背影——那人肩章位置空着,却在雪地上留下半枚青铜战旗的印记。
楚狂歌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般的锐响。
废弃科研站的铁门锈迹斑斑,被唐无影用炸药炸开时,扬起的灰尘里飘着股陈腐的药味。
楚狂歌打着手电筒往里走,光束扫过墙面上的弹孔和焦痕——这里显然经历过激烈交火。
实验室的玻璃柜里,摆着几支布满裂纹的针剂,标签上的Z-7型基因强化液几个字让他的呼吸一滞。
头儿!猎鹰的叫声从最里间传来。
楚狂歌冲过去时,看见唐无影正用战术刀撬着冰墙。
冰层下隐约能看见一叠泛黄的纸页,边缘被火烧过,却奇迹般保存了核心内容。初代战魂实验日志......实验体009,基因匹配度99.7%......唐无影念出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得楚狂歌耳膜发疼。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凤舞的尖叫:等等!
楚狂歌,把日志上的dNA序列拍给我!
照片传过去的瞬间,帐篷里的打印机开始疯狂吐纸。
凤舞的手指在比对结果上发抖——实验体009的基因图谱,和楚狂歌三个月前受伤时留下的血样,重合度高达99.99%。
这不可能......她对着通讯器呢喃,你是他们的实验体?
楚狂歌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战魂的金纹此刻红得刺眼,像要灼烧他的皮肤。
他想起童年时总做的噩梦:白大褂的人举着针管追他,母亲抱着他在暴雨里跑,最后被一辆黑色轿车撞飞......原来那些不是梦,是被封印的记忆。
看这里。唐无影突然举起战术手电,光束照向墙角的老式监控器。
录像带转动的声音沙哑刺耳。
画面里,一个戴眼镜的白大褂男子正对着镜头说话,背景是熟悉的实验室陈设。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战魂已经觉醒。男子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急促,鹰眼,他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战魂不是礼物,是......
画面突然黑屏。
楚狂歌盯着雪花噪点的屏幕,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记忆深处裂开。
他摸了摸后颈,那里有块淡粉色的疤——小时候母亲说是胎记,此刻却像被火烫了般灼痛。
头儿。灰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里有个地缝。
楚狂歌走过去,看见实验室地面有道半指宽的裂缝,边缘有新鲜的划痕。
他蹲下身,用战术刀挑开积灰,露出底下刻着的衔尾蛇图案——和密信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风雪在窗外呼啸。
楚狂歌站起身时,右臂的金纹已经红透,像要滴出血来。
他望着那道裂缝,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杂音。
看来,我们才刚触到冰山一角。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