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的电报像一块冰，瞬间冻结了病房里喜悦的气氛。李秀兰的手微微发抖，电报纸在她指间沙沙作响。
“陷阱？“张大山率先吼出来，“什么意思？安德烈那王八蛋阴我们？“
我接过电报，仔细看着上面译出的文字：
“消息来源确认，费奥多尔已知晓您的行程。建议取消或推迟访问。安德烈。“
雷钢立即说：“老板，我建议立即取消行程。“
病房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我。李秀兰的手轻轻放在小腹上，眼神充满忧虑。
我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北疆熟悉的景色。
这一去，确实危机四伏。但若不去，我们刚刚打开的局面可能就此关闭。
“不，“我转身，声音坚定，“行程照旧。“
“望哥！“张大山急得跳脚，“这明显是个圈套！“
“正因为是圈套，我们才更要去。“我环视众人，
“如果现在退缩，不仅前功尽弃，还会让所有人看笑话。戈宗夫人的邀请，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李秀兰轻声问：“你有计划了？“
我点点头：“将计就计。“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做了周密部署。雷钢挑选了最精锐的安保队员，全部配备最新装备。
孙卫东通过他在外交部的关系，为我们争取到了正式的外交身份。张大山则准备了两套行程方案，一套明，一套暗。
临行前一晚，我独自在办公室检查装备。李秀兰轻轻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护身符。
“这是我妈当年给我的，“她把护身符系在我内袋上，“保平安的。“
我握住她的手：“等我回来。“
“一定要回来。“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为了我和孩子。“
第二天清晨，车队整装待发。令我意外的是，合作社全体员工和附近村民都来送行。老支书捧着一碗酒：“陈主任，这碗壮行酒，一定要喝！“
我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经过辗转，我们终于抵达莫斯科。伊万在机场接机，他的脸色比电报上说的还要糟糕。
“情况很复杂，“在车上，他低声汇报，“费奥多尔确实布下了陷阱，但奇怪的是，戈宗夫人那边是真诚的邀请。“
“怎么说？“
“夫人的秘书私下告诉我，费奥多尔试图阻止这次会面，但夫人坚持要见您。“伊万困惑地摇头，“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我们下榻在莫斯科大酒店。当晚，安德烈突然造访。
“陈，“他神色凝重，“费奥多尔准备在明天会面时逮捕你，罪名是间谍罪。“
雷钢立刻按住腰间的枪：“老板，我们现在就离开莫斯科。“
我抬手制止他，看向安德烈：“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安德烈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因为如果费奥多尔得逞，下一个就是我。我们已经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就在这时，房间电话响起。伊万接听后，脸色突变：“是戈宗夫人办公室打来的，会面提前到今晚，现在就要出发！“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原本的计划完全被打乱。
雷钢坚决反对：“这太可疑了，绝对不能去！“
我沉思片刻，却做出了相反的决定：“去。既然夫人亲自发出邀请，我们没有理由拒绝。“
安德烈突然说：“我跟你们一起去。有我在，费奥多尔不敢轻举妄动。“
车队在夜色中驶向莫斯科郊外的一处庄园。令人意外的是，庄园的安保由克格勃负责，但带队的军官对安德烈十分恭敬。
在富丽堂皇的会客厅里，我们终于见到了赖莎·马克西莫夫娜。她比照片上更加优雅，但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
“陈先生，“她用流利的英语说，“我很欣赏你的勇气。“
“夫人过奖了。“
她微微一笑：“你知道吗？费奥多尔少将坚决反对这次会面。他说你是危险分子。“
我的心提了起来：“那夫人为什么还要见我？“
“因为我丈夫常说，“她端起茶杯，动作优雅，“改革需要打破常规。而你，陈先生，就是一个敢于打破常规的人。“
就在这时，一个秘书匆匆进来，在赖莎耳边低语。她的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
“看来，我们的客人到了。“她放下茶杯，“费奥多尔少将不请自来。“
会客厅的门被推开，费奥多尔带着一队士兵走进来。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我，最后落在安德烈身上。
“安德烈同志，“他冷笑着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安德烈上前一步：“费奥多尔少将，这里是戈宗夫人的私人会面。“
“我知道。“费奥多尔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件，“但我接到举报，这位中国商人涉嫌窃取国家机密。这是逮捕令。“
空气仿佛凝固了。雷钢的手已经按在枪套上，伊万脸色惨白。
就在这时，赖莎缓缓站起身：“费奥多尔少将，陈先生是我的客人。“
“夫人，这是国家安全问题...“
“是吗？“赖莎打断他，“那我倒要问问，你指控陈先生窃取的，是不是这份文件？“
她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正是我通过伊万送给她的项目计划书。
费奥多尔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这份计划书，我已经给我丈夫看过。“赖莎的声音依然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认为这个项目很有创意，符合我们改革开放的精神。“
她走到费奥多尔面前：“还是说，你认为我丈夫的判断有误？“
费奥多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终低下头：“不敢。“
“那就请吧。“赖莎做了个送客的手势，“我和陈先生还要继续讨论项目细节。“
费奥多尔带着人悻悻离去。在他转身的瞬间，我注意到他与安德烈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危机暂时解除，但我的心却沉了下去。这个眼神告诉我，事情远没有结束。
赖莎重新坐下，轻轻叹了口气：“你都看到了，改革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