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一把拉住他:“别冲动!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他虽然这么说,但嘴角已经起了个大泡,显然是急得上火了。
李秀兰看着陈望嘴上的泡,心疼地说:
“你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吧?我去给你熬点粥。”
陈望摆摆手,连夜赶去省城找孙卫东商量对策。
两人在孙卫东狭小的宿舍里聊到深夜,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这事儿得迂回着来,”孙卫东老谋深算地说,
“咱们得强调这是为了培养边疆建设人才,是为了解决就业...对了,最好能拉上部队一起办,搞个军民共建的名头。”
这个主意果然奏效。在周股长的帮助下,红翔技校最终以“军民共建”的名义获得了批准。
消息传回来那天,整个合作社都沸腾了。
张大山兴奋地放了一挂鞭炮,引得周围的村民都来看热闹。
“咱们的红翔,成了!”张大山激动地拍着陈望的肩膀,力道大得让陈望龇牙咧嘴。
开学那天,陈望站在简陋的主席台上,看着台下那些年轻的、充满渴望的面孔,心里百感交集。
他想起自己刚重生时的迷茫,想起创业初期的艰难,想起这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
“同学们,”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不敢保证你们毕业后都能大富大贵,但我保证,只要你们肯学,就一定能学到真本事!
在这个时代,有本事的人,饿不着!”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张大山在后台偷偷抹了把眼睛,嘟囔道:“这风真大,沙子都吹眼睛里了。”
雷钢难得地笑了笑,递给他一支烟:“得了吧,就你眼窝子浅。”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发生了。
开学典礼进行到一半,突然有几辆吉普车驶入校园,车上下来几个穿着干部服的人。
为首的一个面色严肃地走向主席台。
“陈望同志,我们是省教委的,接到举报说你们这里违规办学,请立即停止一切教学活动,接受调查!”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学生们的脸上写满了不安和困惑,老师们也都面面相觑。
张大山的拳头一下子握紧了,眼看就要冲上去理论。
陈望的心沉到了谷底,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解释,突然又一辆车疾驰而来。
车上跳下来的,竟然是周股长和一位穿着军装的高级军官。
“谁说这里违规办学?”周股长声音洪亮,
“红翔技校是我们边防团重点扶持的军民共建项目,是经过上级批准的!
谁有异议,可以直接来找我们部队!”
那位省教委的干部显然没料到部队会出面,态度立刻软了下来:
“这个...我们也是接到举报,例行公事...”
军官冷冷地说:
“既然是误会,那就请回吧。这里的学生,将来很多都是要为我们边防建设服务的,耽误了他们的学业,这个责任谁来负?”
省教委的人悻悻地离开了。
操场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学生们激动地欢呼起来。
陈望看着这一幕,眼眶不禁湿润了。
这天晚上,他独自在办公室加班到很晚。
李秀兰推门进来,递给他一个饭盒:“就知道你还没吃饭。给你带了点饺子,趁热吃。”
陈望打开饭盒,香气扑鼻而来。
他夹起一个饺子,突然笑了:“秀兰,你说咱们这么折腾,图啥呢?”
李秀兰在他对面坐下,轻声说:
“图个心安吧。看着那些孩子有学上,有工作,心里就踏实。”
陈望点点头,咬了口饺子。韭菜鸡蛋的,是他最喜欢的馅儿。
窗外,红翔技校的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明天,又会是忙碌的一天。但此刻,陈望的心里是满的。
北疆通航的办公室里,陈望正对着墙上新挂起的大幅地图出神。红翔技校那边传来了学生们朗朗的读书声,但这边的气氛却格外凝重。
李秀兰抱着一摞账本走进来,轻轻放在桌上,眉头紧锁:
“望哥,咱们账上的卢布已经快堆不下了。
照这个速度,下个月仓库都得腾出来装这些票子。”
陈望转过身,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每次看到账本上那串不断增长的数字,他都能感觉到历史的车轮正隆隆作响,即将碾过这些即将变成废纸的卢布。
“秀兰,你去把老孙叫来。”陈望揉了揉太阳穴,“顺便让大山也过来一趟。”
不一会儿,孙卫东和张大山前后脚进了办公室。
孙卫东还是一副斯文模样,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透着精明。
张大山则是一头汗,显然是刚从口岸赶回来。
“怎么了望哥?这么急着叫我们过来?”张大山扯过毛巾擦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陈望把账本推到他们面前:“咱们得谈谈这些卢布的问题。”
孙卫东扶了扶眼镜,仔细翻看账本,脸色渐渐凝重:
“这个数字...确实太庞大了。照这个趋势,不出半年,咱们就得专门建个金库来装卢布。”
“建金库?”张大山不以为然,
“要我说,咱们就该用这些卢布在苏联那边多买几座矿山,再多建几个厂子!”
陈望摇摇头:“大山,你想想,如果有一天,这些卢布突然变得不值钱了怎么办?”
“不值钱?”张大山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苏联可是老大哥啊!”
孙卫东却若有所思:“望哥说得对。我在北京听到一些风声,苏联那边的经济...可能没表面上那么光鲜。”
就在这时,阿强从虹港发来的加密电报到了。
李秀兰译出电文后,脸色更加难看:
“阿强说,虹港股市跌得厉害,很多优质公司的股票现在便宜得像白菜价。
他还说,特区那边有些港商撑不住了,正在低价抛售资产。”
陈望的眼睛突然亮了。他快步走到地图前,手指在虹港和特区之间划了一条线:“机会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