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伊万·彼得洛维奇,此刻正站在莫斯科一栋老旧公寓的窗前,手指死死攥着那份刚刚破译的电文。
窗外的雪花像是命运的嘲弄,无声地落在灰暗的街道上。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将军被紧急召回,接受内部问询东方港冻结,飞机无限期延迟。费奥多尔少将出手。“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进我的脊髓。费奥多尔,那个克格勃里以手段狠辣着称的疯子,他盯上我们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逃跑,带着家人立刻离开这个国家。但陈望的电文像一盆冰水浇醒了我。
“立刻联系戈宗夫人,赠两成干股。找安德烈,许他一成,告诉他可以争取更多。告诉将军,启动海运方案。“
这个中国人疯了?在如此危急关头,他想的不是收缩自保,而是继续进攻?还要把戈宗夫人也拉进来?
我用力掐灭手中的香烟,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我的手在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恐惧。我仿佛已经看见卢比扬卡地下室那潮湿的墙壁,听见审讯者冰冷的质问。
但我没有选择。我是鞑靼人的后代,骨子里流淌着草原的血液,我知道当狼群围猎时,退缩只有死路一条。
通过我在文化界的线人,我得知赖莎·马克西莫夫娜正在推动一个民间文化交流基金。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我连夜准备了一份精心包装的计划书,将“东方港“描绘成促进民间商贸与文化往来的桥梁,完全隐去了军事色彩。
当我将这份计划书和股权赠与协议通过层层关系递出去时,我的手心全是冷汗。
这步棋太险了,一旦被误解为政治贿赂,我们全都得完蛋。
三天后,我收到了一个精致的信封,里面是一张文化沙龙的邀请函,落款处有一个不易察觉的缩写“R.m.“。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陈望又赌对了,这位夫人要的不是钱,是她丈夫改革事业的一个漂亮注脚。
与安德烈的会面安排在郊外一个废弃的教堂。他来得悄无声息,像一道影子。
“伊万,你的将军快要完蛋了,你还敢来找我?“
安德烈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我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费奥多尔收拾完我们,下一个就是你。他早就想清洗你的派系了。“
安德烈的眼神骤然锐利,匕首“铮“的一声钉在木桌上,离我的手指只有一寸。“你在威胁我?“
“不,我在陈述事实。“我强装镇定,按照陈望的指示抛出诱饵,
“陈望先生愿意给你一成干股,而且,如果你能拉拢更多盟友,他可以再从自己的份额里分你一部分。我们已经给了戈宗夫人两层,剩下的不多了。“
就在这时,我的线人突然传来紧急消息:费奥多尔已经掌握了我们部分资金往来的证据,正在申请逮捕令。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安德烈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异常,他冷笑着凑近:“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伊万。“
这是一场豪赌。我深吸一口气,抛出了最后的筹码:
“陈望先生还有一个海运方案,利润是空运的三倍。但如果你现在不行动,这一切都将归费奥多尔所有。“
安德烈的眼神变了,从玩味变成了认真的权衡。
我知道,陈望的算计再次命中——这个贪婪的魔鬼永远不会拒绝更大的利益。
瓦西里将军走出审查大楼时,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在他郊外的别墅里,他几乎把伏特加瓶子砸在我头上。
“一成?那个中国混蛋只给我一成?他当我们是乞丐吗?“
我默默擦掉脸上的酒渍,平静地说:“将军,陈望先生让我问您,是想独占一个小蛋糕,还是和大家一起分享一个更大的?“
“狗屁理论!“将军怒吼道,但他没有继续发作。这位经历过斯大林时期清洗的老将,比任何人都懂得审时度势。
我趁机展开海运方案的草图:“这是陈望先生为您准备的新礼物。太平洋舰队那些即将退役的运输船,稍加改造就能成为我们的海上马车。费奥多尔的眼睛还盯着天空,我们已经转向了大海。“
将军沉默了。他走到窗前,久久凝视着远方。当他转身时,眼中的怒火已被深思取代:“告诉陈望,“他的声音沙哑,“他是我见过最狡猾的中国人。但是,“他突然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我欣赏这种狡猾。“
走出将军的别墅,莫斯科的寒风依旧刺骨,但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陈望的每一步棋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却又精准地踩在了每个人最脆弱的神经上——戈宗夫人的政治抱负,安德烈的贪婪,将军的生存智慧。
我点起一支烟,深吸一口。远处的克格勃大楼依然阴森地矗立着,费奥多尔就像一头潜伏的饿狼。但此刻,我不再恐惧。因为我知道,远在中国的那个男人,他的棋局才刚刚开始。而我们,都是他手中的棋子,也是他最锋利的刀。
这场博弈还远未结束,但至少今夜,我们赢得了喘息的机会。明天,新的战斗还在等着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