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关的完美表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涟漪尚未平息,第二关的考验已接踵而至。
沈渊脸色阴沉,他没想到喜来乐在药材辨识上的功底如此深厚,几乎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但他并不慌乱,这第二关“奇症辨证”,才是他真正的杀招所在。这些病例,多是他们精心搜集、甚至人为制造的疑难杂症,寻常医者根本无从下手。
“第二关,奇症辨证!”沈渊声音恢复了几分盟主的威严,“医者,辨症为先。症不明,则药石罔效。此处有三位病患,皆身患奇症,遍访名医无效。请喜神医当场辨其病因病机,阐述治法。若三位皆能言之成理,切中要害,便算通过!”
话音落下,便有学徒引着三位“病人”走上台来。
第一位,是个中年汉子,面色蜡黄,身形消瘦,最奇特的是他的双手十指,指甲皆呈诡异的勺状反翘,如同一个个小勺子。
第二位,是个年轻妇人,面容姣好,但神情惶恐,其颈部明显粗大,肉眼可见肿胀。
第三位,则是个孩童,被其母抱着,那孩童头颅比常人大上一圈,囟门迟闭,目光呆滞,四肢软瘫无力。
这三个病人一上台,台下顿时议论纷纷。
“呀!那汉子的指甲怎生那般模样?”
“那妇人怕是得了‘大脖子病’吧?”
“那孩子……莫非是先天痴傻?”
许多医者也是眉头紧锁,这些症状确实古怪,尤其是那汉子的勺状指和那孩童的巨颅瘫软,极为罕见。
沈渊看向喜来乐,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喜神医,请吧。限时一炷香。”
喜来乐面色平静,走上前去。他并未立刻号脉,而是先仔细观察。
望其形,察其色,闻其声(询问感受)。
那汉子气息短促,自述乏力、心悸;妇人则声音嘶哑,自感烦躁易怒,怕热多汗;那孩童的母亲则哭诉孩子生长迟缓,反应迟钝。
结合“望气术”的细微感知,喜来乐心中已然有了初步判断。这沈渊,为了难倒他,还真是“用心良苦”!
他首先走到那指甲反翘的汉子面前,执起其手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其舌苔(舌质淡),然后搭脉(脉沉细无力)。
“此症,非疥癣之疾,乃血虚不荣,肝筋失养之重候。”喜来乐朗声道,“观其面色萎黄,爪甲反凹(勺状指),乃缺铁性贫血之典型表现!贫血日久,血不养心,故见心悸;血不养筋,故见爪甲枯脆变形。治当益气养血,补益心脾,宜用归脾汤或八珍汤化裁,并需多食猪肝、红枣等补血之物。”
他直接点出了“缺铁性贫血”这个现代医学名词,并用中医理论完美解释,给出了对治疗法。台下不少医者恍然大悟,他们只知血虚,却未能与这奇特的指甲形状如此明确地联系起来。
接着,他走到那颈粗的妇人面前,观察其颈部肿胀(随吞咽移动),触之或有结节,再结合其烦躁、怕热、多汗、心悸等症状,以及“望气术”下其颈部甲状腺区域气息亢盛紊乱之象。
“此乃瘿病,具体而言,多为肝郁气结,痰凝血瘀,结于颈前所致。观其症,兼有心肝火旺之象,可归属‘气瘿’、‘肉瘿’范畴。治当疏肝理气,化痰散结,清泻肝火。方可用海藻玉壶汤加减,或栀子清肝汤合消瘰丸化裁。”
论述清晰,理法方药俱全。台下擅长外科或妇科的医者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最后,他来到那巨颅软瘫的孩童面前。仔细查看其头颅(颅缝增宽,前囟饱满),目光呆滞,肢体无力,再询问其母,得知出生时或有产伤、窒息史。
喜来乐心中叹息,此乃小儿脑积水(“解颅”范畴)之后遗症,多因先天不足或产伤,导致脑髓受阻,智力与运动发育严重受损。在此时代,几无治愈可能。
他沉痛道:“此童之症,乃先天禀赋不足,或后天受损,致髓海不充,元神失养。颅骨不合,乃解颅之征;四肢不用,智力难启,乃脑髓受损之果。此证极为棘手,治之极难。当以补肾填精,益髓健脑为法,或可尝试六味地黄丸加鹿角胶、紫河车等血肉有情之品,配合针灸刺激头穴,或能稍有改善,然难期痊愈。”
他没有夸大,也没有回避,如实阐述了病情的严重性和治疗的局限性,这份坦诚,反而赢得了更多人的尊重。
三位病人的奇症,喜来乐均在极短时间内,给出了精准的辨证、清晰的病机分析和切实的治疗方向!
一炷香尚未燃尽!
台下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这一次,连台上那几位外地请来的名医大家,也忍不住抚掌赞叹!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京城王老太医连连感慨。
“辨症之准,思路之清,老夫自愧不如!”津门张伤寒家亦是叹服。
沈渊的脸色彻底阴沉如水,他身边的柳三娘、李显等人更是面无人色。他们精心准备的三大奇症,竟然被喜来乐如此轻松地逐一破解!
沈渊死死盯着喜来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第二关……通过!”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咬碎的声音。连续两关的惨败,让他的威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然而,他的眼中随即闪过一丝更加狠厉的光芒。
还有第三关!
方药施治!
那才是他真正的,最后的杀手锏!
